眼前的人一身银月色绣文锦袍,手拿帕子抵在唇边,略显虚弱地咳嗽了一声。

他站在去往慈宁宫的必经路上,同身边宫人说着话,似只是无意才拦住了裴湛,他抬起头:

“羡之?你也来看望皇祖母?”

太子体弱,说话时并不端着架子,看起来平易近人,甚好说话的模样。

裴湛只淡淡地应了声。

太子仿若并未察觉,朝裴湛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

“孤也要去给皇祖母请安,羡之同孤一道。”

裴湛没有拒绝的道理,走上前两步,落后太子一个身子,一同朝慈宁宫走,时不时地听太子轻咳一声,裴湛瞥了眼太子,他脊背挺直,即使抵唇咳嗽,也一番怡然贵气。

裴湛心中清楚,太子想要拉拢他。

其实不止太子,还有二皇子,以及其余长成了的皇子。

毕竟肃亲侯府是忠皇党,不会被他们所拉拢,以至于,他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却备受宠爱的肃亲侯府世子就成了最好的拉拢对象。

裴湛心中些许乏味,却说不得他们有错。

若他站在他们的位置上,恐比他们做得还要难堪。

毕竟,旁人在争,若你不争,就是将命运交给旁人手中,任人宰割。

“前些日子,有人进贡了一株珊瑚,颜色鲜艳,父皇送进了东宫,孤想起姑母最爱颜色鲜艳之物,本想让羡之带回去送给姑母,可羡之似乎近日来颇为忙碌?”

太子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最后一句话看似疑惑,实则陈述。

不过借此想要试探他最近究竟做什么去了。

他受伤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又是宫中太医亲自请脉,自然没了秘密可言。

裴湛不卑不亢,嗤笑了声:

“出了一趟长安,遇到了点意外。”

太子眉梢轻轻动了下:“可孤听说,羡之中的是箭伤?”

裴湛没有否认,自然地“嗯”了声。

除此之外,却一句也不多说了。

太子心知肚明,这是问不出来了,深深地看了眼裴湛,他轻笑了声,似有些羡慕:

“羡之逍遥,孤许久未曾出过长安了。”

圣上倒是一年一次狩猎或南巡,可太子体弱,圣上多数都不会带他同行,而是留在他在朝中监国。

一饮一啄,道不清得失。

所以,裴湛只是勾唇笑了笑,他道:“我性子顽笨,不如众位皇子,说是自在,不过闲散罢了。”

快至慈宁宫,太子唇角的笑终是淡了淡。

“那株珊瑚,羡之出宫时,带回去给姑母吧。”

说罢,他斜过头看向裴湛,轻声道:“日后孤再派人去请羡之,还望羡之莫要再拒绝。”

裴湛垂眸,不语。

太子和二皇子,除非拒绝不了,他多数都是不会应的。

天之骄子,被他拒绝多了,心中自然会窝火。

裴湛眼稍微末的笑意淡薄,可有可无地耸了下肩:

“知晓了。”

给太后请安的时间不长,太子不似裴湛清闲,还有许多事要忙,陪太后说了几句话后,就有事离开了,他一走,裴湛才彻底放松下来。

太后年迈,见他这模样,不由得笑骂道:

“没个坐相!”

裴湛不在意地冲太后讨巧地扬了扬眉:“外祖母疼我。”

太后一生只有一对儿女,她女儿千辛万苦只生了这么一个孩子,嘴甜讨巧,自然得太后喜欢。

皇室哪怕父子间都参杂着利益牵扯,那些来看她的皇子打得什么主意,太后心知肚明,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有的时候,糊涂些反而是好事。

让太后好奇地说:“你往日都躲着他们,今日怎么和太子一道来了?”

“路上遇到的。”

太后眸中闪过了然。

她的一对儿女可互帮互助,而孙子外孙则隔得远了些,肃亲侯府想要明哲保身,太后并不觉得有错。

哪怕是太后自己,都不会轻易在储君之事上多话。

毕竟都是她的孙儿,即使略有偏爱,但大体都是一致的。

太后身子骨大不如从前,裴湛亲自端着药给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怎不见二皇子来请安?”

“他只有初一或十五才会过来。”太后心思清明:“你问这作甚?”

裴湛耸肩:“看见了太子,一时想起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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