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人明显还在做着梦,嘴角微扬,一副得意窃喜的模样。

景苒看的眉头微皱,看向了一旁跪着的太医,淡淡出声:“三日已经过去了,为何他还不醒?”

上次还看见这人在雨里活蹦乱跳的,没想到刚过了不到半天,就传来了程南昏迷的消息。

若是因为淋雨受了寒,也不至于昏睡不醒,而这一睡就睡了三天了。

第一天景苒面色如常,

第二天微微有些不耐。

第三天面沉如水,颇有些风雨欲来之势。

特别是在一波波医官诊断之后,都自请谢罪,表示束手无策后,景苒的耐心已经到了临界点。

“整个太医院上下,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治的了这幸妃癔症,朕看,也不必留着你们了。”

眼如寒潭,漆黑的眸,冷冷的看着榻前跪着的众人。

跪着的人皆面如死色,瑟缩着,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而就在这一片死寂的气氛下,一道有些懒洋洋,带着稍许惬意的声音忽地传来。

程南像是睡了很久,慢慢的睁开眼,眼神惺忪,还带着未清醒的睡意。

视线刚清明,就看见坐在床边,面无表情,静静看着他的景苒。

程南似乎还停留在刚刚的梦境中,看着眼前的景苒,肤如凝脂,眸若灿星,一派贵气。

那浑身是伤,蒙着眼的女孩似乎还历历在目,心下一动,他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抚向景苒面无表情的脸,微热的指腹,停留在她微皱的眉间,他声音清浅,像是哄小孩一般懒懒出声:“又生气了?嗯?”

明明温度只如星火一般微末,却在一瞬间,让景苒那双冷清的眼,忽地燃起了燎原。

只觉得这人的指尖似乎带着火,让她浑身僵硬不得,烫到了心里。

没有听见景苒的回应,程南也不太在意,收回手,转头就看见榻边跪着的一群人。

还真是似曾相识的一幕。

程南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转过眼,看着纹丝不动,眸光沉沉的景苒,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动作有些出格,他清了清嗓子,出声道:“又让陛下担心了,抱歉,我这癔症虽然来的稀奇,但是经过几次下来,也没有感觉到别的害处,就是嗜睡罢了。”

“睡饱了就醒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程南说的实在,底下跪着的人,听的也是一不感激涕零。

“一时治不好,那就慢慢来,总有办法的。”程南很淡然,这本来就是一般人能治的病,也没有必要,搭上这么多条人命。

景苒神色不改,僵硬指节微动,声音似乎也泛着僵,没有什么情绪,“你睡了三天。”

三天不吃不喝,无知无觉,若不是能窥见他胸膛呼吸的起伏。

景苒真的觉得他已经死了。

程南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梦里似乎也才不过半天。

“我做了很长的梦,梦到了很多事很多人。”

程南神态有些恍然,看着景苒,声音微低,“还梦到了陛下。”

那视线毫不避讳,坦率直白,景苒只觉得心头那股星火,似乎又隐隐有了燎原之像,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她转过头不再看程南。

“既然醒了,那就好好休息。”

她站起身,背对着程南,语气冷淡:“朕还有政务,改日再来。”

说罢,也不等程南出声恭送,就大步走了出去。

那背影,程南莫名感觉到了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应该是他眼花了。

而看着被景苒落下一众跪着的医官,面面相觑,程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都回去吧。”

这短短一瞬,对他们来说可谓是死里逃生,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上一秒已经心如死灰做好了人头落地的准备,下一秒,又告诉你,又能好好的活着了。

一些年纪稍小一点的医官,都憋不住红了眼眶,纷纷擦着眼泪,哽咽的对着榻上躺着的程南出声道谢:“呜呜……多谢幸妃救命之恩,下官没齿难忘,当牛做马也要来报答您……”

程南最看不得女人哭,更别提一堆女人哭了,他僵硬的点着头,尴尬的摆着手,看着这些人一边哭,一边收拾着药箱,走出了寝宫。

直到最后一个人走尽,程南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犹如躺尸一般,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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