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一口气,席宁视死如归的敲了敲门。
门把手被往下转了转,门从里面打开,精致漂亮的少年眼下乌青一片,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哭过一般。
看到门口的人是席宁,少年先是一愣,然后勉强的露出个笑容,依旧是乖乖软软的样子,好像他并没有去公司找过她一样。
“姐姐。”他叫她,声音又轻又软,像纷纷扬扬的柳絮,轻飘飘的,一碰就飘的更远。
席宁看着少年眼睛里的红血丝,想到他可能哭了一通,心脏都是撕裂的疼,醉酒带来的胀痛和昏沉都被心口的疼压了下去。
她启唇,嗓音沙哑,难掩懊悔:“对不起,我……”
“姐姐,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只是希望姐姐下次不要骗我了。”席呈平静的打断她,语气里有疲惫和懂事,就是没有席宁想象的难过。
席宁艰难的点点头。
心里的感觉更难受了。
她宁愿他跟她发一通脾气,而不是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来讨好她。
她真的太不是人了!
不洗心革面就算了,怎么能重蹈覆辙呢?
渣女做多了,是会潜移默化的渣人的。
她应该痛改前非的。
席宁把自己从头到脚谴责了一通,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眼底那令人惊心动魄的偏执。
怀着满心的愧疚,席宁把咖啡端进席呈房间,坐在沙发上,一心一意的看着他补作业,曾经无聊时的小动作都没有做了,态度无比端正。
少年身上的衣服应该还是出门时穿的那套,红色卫衣、黑色裤子,棒球帽被胡乱的扔在床上。
红色衬得他肤白胜雪,白的发光,隐约都能看到脖颈上青色的脉络。
喉结随着均匀的呼吸小幅度的滚动,很平常的动作,在他身上就会有一种勾人的诱惑力,蛊的人挪不开视线。
席呈的思绪有些混乱,写在卷子上的答案明显写错了题号,基础错误不停的再犯,甚至荒诞到他在填诗句的地方写了一串数学公式。
这全都是因为旁边那个女人不安分的目光。
他喜欢席宁的目光牢牢的凝在他身上。
但今晚却莫名的烦躁。
因为只要一想到她骗他是为了去见陆远,他就遏制不住的恼火和慌乱,甚至克制不住心里那头阴暗扭曲的怪物。
她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认识多久了?
在席宁带着陆远离开的这两个小时里,他们做了什么!?
铅笔被摁断在纸上,留下刺眼的痕迹,发出清脆的声响。
席宁被这声响拉回现实,以为席呈受伤,赶紧起身要去查看情况。
席呈拿草稿纸把做的一塌糊涂的卷子盖住,躲开席宁伸过来的手,垂着纤长浓密的睫毛,轻声道:“我没事,力道大了,铅笔断了而已,姐姐别担心。”
席宁悻悻的收回落空的手,想要笑一下缓解气氛,奈何嘴角怎么也扯不起来,只能放弃的垂下唇角,呐呐的问:“断了啊,那我给你重新削一支?”
“谢谢姐姐了。”席呈把铅笔和美工刀递给席宁,等她坐回单人沙发上,对着垃圾桶专心削铅笔的时候,才暴露出一点真实的情绪,用力的抿了抿嫣红的唇瓣。
野草疯长的怨恨几欲把他的面上装出来的乖巧懂事扭曲,少年用力的掐了掐手腕的肌肤,指甲陷进肉里,感受到濡湿,才勉强抑制住心里那头逐渐壮大、妄图吞噬一切的野兽。
细碎刘海遮掩下的眉眼里,凝着刻入骨髓的疯狂。
要忍耐。
现在还不是时候。
只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才能让姐姐愧疚,才能让她在和陆远相处的时候,感觉心虚不自在……
只要他足够可怜,陆远就没有上位的可能。
姐姐啊,你太善良了。
那就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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