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也曾经好奇过这家伙到底欠了直毘人多少钱,但甚尔还真没具体细问过,只听说是个不得了的天文数字——在一把咒具就上亿的禅院家都算得上大出血的价码。
“不过说起来,你和甚一前辈也是二十四代家主的孩子吧?那甚一前辈应该也有竞争当主的资格……不过年龄上不太占优势呢。”
学校附近的树下,阿镜运指如飞地发短信。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新消息很快发了回来。
“我是身体不良的学生,这种课程随便就可以请病假啦。”
阿镜满不在乎地写道:“总不能一整天的时间里只要醒着都在忙碌……甚尔在工作中吗?”
“算是吧。”
回应很潦草,看上去很敷衍,甚尔将一把匕首直接塞进诅咒师的太阳穴,站起身来,在手机里按下这几个字。据说这个已经面目模糊的人曾经换了好几重身份,是最近数起居民失踪案件的元凶,不过他也只是接到委托就去杀人,对这些事件背景没有太多了解。
最近刚下过雨,小巷的房檐上滴滴答答向下淌着水,敲击着地面形成的小水洼。他瞥了一眼自己在水洼当中的倒影,站在原地没有动:“谁?”
巷子的入口处,背光的角度里走进来了另一个人。
“我是来追查这起事件的术师……看样子当事人已经被干掉了。”
对方高大的身形身上披着传统的外袍,看上去确实是个咒术师。
“已经彻底死透了,如果想要尸体的话请自便,不过头还要留给我去交差领悬赏。”
甚尔表情很轻松地回答,身体倒是时刻处在随时都能迎战的角度。
在这时,来人看到了尸体头上贴着的符篆,犹豫了一下:“这是……?”
“防止尸体变成咒灵的手段,这种程度的措施你们这些咒术师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不,我想知道谁给你的这个东西。”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略微有些蜷曲的长发,以及北方人特有的面部轮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阿依努咒术联盟的成员,镝木知盛。”
镝木,熟悉的苗字,应该是那家伙的本家……甚尔多看了对方两眼。
“北海道那群人也收外族成员吗?”
他扬了扬手里剩下的符篆:“至于这个,就是她交给我的。”
“是这样啊。”
对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既没有问阿镜在禅院家过得怎么样,也没有打探他身份的念头。两个人中间躺着一具尸体,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合聊天的氛围,于是甚尔耐不住沉默率先开口:“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卷麻袋,原地抖开打算毁尸灭迹,就在这时,这具尸体除了头以外的所有地方迅速坍塌萎缩,成为了一地的碎石尘土。
“……”
甚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我该说,多谢?”
“对死物才有用,你不用那么紧张。”
对方看着他明显绷紧的轮廓:“我不会忤逆镜大人的意愿。”
“明明毫无抵抗地将自家的咒术师拱手送给禅院家?”
“那也是她自己的决定。”
“你们对她的判断没有一点怀疑吗?”
“每一代拥有‘那种眼睛’的咒术师都是这样。”
甚尔陷入沉默,他意识到这和五条家对待五条悟的态度不遑多让。咒术师的家系大同小异,都喜欢把这些传承了特殊力量的术师当作受肉的神佛供在家里——而某种意义上,这种做法其实并无多少错处。
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确实和常人相去甚远。
镝木家的咒术师来得突兀,也走得果断,只稍微冲他一点头就转身离开,甚尔将剩下的那点诅咒师“残留物”扔进口袋,才在脑海当中检索出阿伊努咒术联盟的情报。
这是以北海道原本的阿伊努土著术师为创始所构建出来的咒术师集群,势力范围仅涵盖北海道和青森两县。
就像当地阿伊努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蔑称为“虾夷”一般,这里的咒术师在京都人眼中也“不太上台面”,由于距离咒术界的核心实在太远,而祓除咒灵的需求却不会消失,经年累月不断形成了属于这片区域特有的联盟文化。
当然,倘若是遇到什么不得不联手的棘手案件,他们和咒术界也有着底线程度的互助协议,但这里毕竟是日本的边陲,苦寒又远离文化核心,久而久之,除了本土阿伊努民族以外,也有不少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咒术师派系成为联盟成员。
显然,镝木家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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