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院子里两人的谈话内容,顾迟迟一无所知。
她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间屋子。
作为整个乡唯一的村医,东叔这间卫生所是乡里几个村一起凑钱修的,因此显得格外的“豪华”。
加上他无儿无女,便把这间卫生所当做了家。
在这间既是客厅又是诊室的堂屋里,零零散散的存在着不少生活痕迹。
正中的红漆桌子上放了一本□□,还有一本《赤脚医生手册》,对着门的正墙上贴着一张大尺寸的伟人画像,另外两面墙上,一面挂着开国十大元帅,一面上贴着一张《春苗》的电影海报。
顾迟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年代的电影海报,有些好奇,便盯着看了起来。
带着时代特色的手绘海报上,一个短发青年女性背着斗笠,扛着锄头,肩上还跨着一个硕大的药箱,正笑的一脸灿烂,有着昂扬向上的精神面貌。
“怎么,小川媳妇也对咱们赤脚医生这行感兴趣?”认为自己已经成功劝服骆川这头倔驴的东叔志得意满,已然打心眼里将顾迟迟当做了真正晚辈,因此,一回屋发现她正仰着头看《春苗》的海报,就有了打趣的心思。
“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顾迟迟将目光转到了他们身上,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摆着手忙不迭的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说对赤脚医生不高兴趣,我是...我是不好意思感兴趣!”
“哈哈哈哈小川媳妇你可真有意思!”东叔大笑着回答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是真对咱这行有意思,回头来我这里跟着学就是了!”
原本东叔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但说到后面,他上下打量了下顾迟迟,却是真的动了让对方接班的心思。
不过这事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急,因此东叔按下自己心里的想法,开始忙活着给顾迟迟处理伤口。
顾迟迟也只当对方是随口说笑,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只有骆川一个人心里震惊。
因为东叔当年在战场上伤了身体,回乡之后便没成家,做了村里的医生,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想跟着东叔学习的,但东叔眼光高,都没看上那些主动贴上来的人,至今还是一个人住在卫生所里。
今天竟然主动提起让顾迟迟跟着他学习...
不过这种内情骆川是不会告诉顾迟迟的,他可不想看到她得意的样子。
于是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一起看着东叔忙前忙后。
不过当顾迟迟眼看着东叔把一把草药?成糊状,又往里加了一些看不出成分的液体后,她的表情便带上了一点惊慌。
这...这真的能行吗?用在她脑袋上,伤口真的不会发炎吗?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试图打断东叔炼魔药的进程,“东叔,这个好麻烦啊,要不算了吧,你随便给我开几粒药吃吃算啦!”
反正她可是在本书快要结局的时候还会再次出现的炮灰,必然不会死在这里,所以...治不治其实没关系?
“你是不是不相信东叔?”东叔手上动作没停,转头严肃的看了她一眼,吓的顾迟迟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没那个意思,这不是怕累着东叔您吗?”
东叔当然不至于和她计较,笑着摇了摇头,于是又往石?里加了把药。
顾迟迟不敢再对东叔的医疗行为有什么质疑,但她又实在很紧张,于是伸手戳了戳从进门开始就面色沉沉、看不出在想什么的骆川。
“哥哥,你以前找东叔看过病吗?”她做贼似的,瞄了眼东叔,见他没注意到自己,这才小小声的问了句。
从她靠近开始,骆川的身体就僵住了,他抿了抿唇,想说自己没来过,但低头对上她怂成一团、头上还带着血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一软,于是生平第一次,他在这种事上撒了谎,“来过。都好了。”
听到他这么说,东叔回过头,意味深长的对他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弄药了。
被东叔这一眼看得,明明他没做什么,骆川却浑身不自在起来,在顾迟迟继续戳他,还想追问细节的时候,他便恼羞成怒的低声喝道:“乱动什么?安心等着!”
被他凶了,顾迟迟当然很生气,但当着外人的面,顾迟迟也不好对他怎么样,只能把这事记在她的记仇小本本上,打算以后再报这个仇。
于是等东叔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迟迟垂头丧气坐着,而一边的骆川恨不得离她三米远的场景。
用眼神警告了一下不开窍的骆川之后,东叔端着弄好的一小盒药过来揭开了顾迟迟头上包得乱七八糟的白布,看到她血糊糊的额角后,皱了皱眉。
“你们也真是的,伤的这么重,怎么现在才来!”
但这个时候说这些也没意义了,东叔只能臭着脸把顾迟迟头上的伤口处理了,手重得顾迟迟倒抽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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