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钰低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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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栋二层楼的小院子,典型的邺陵建筑。
白墙黑瓦,陈旧的白色和院子里高龄的树木都彰显着这是有些年数的老房子了。
尤堇薇轻手轻脚地打量着这栋小院。
最后视线落在客堂里,那里放着张躺椅,陆嘉钰睡着了。
他一进门便脱了大衣,随手丢在沙发上,把自己往躺椅上一摔,盖上毯子,只露出揉乱的头发。
两次他都睡在躺椅上。
不睡床,不需要暖气。
小迷见她看陆嘉钰,解释:「他睡眠不好。今天早上八点才回来,断断续续睡了一天,被吵醒还砸坏了一个手机。」
尤堇薇低头,小声道:“他脾气不好。”
小迷眨眨眼。
她弯起唇,揉了揉他的发,进了厨房。
打开厨房冰箱,尤堇薇呆了一下。
这满满当当的,哪像是没吃的模样。
小迷无辜道:「我们不会做饭,不是吃外卖就是出去吃,都吃厌了。尤尤,我们点外卖吧?」
尤堇薇放轻声音:“不用,自己做吧。”
至少在年三十这一天,他们不用吃外卖。
她脱下大衣,找了一圈没找到围裙。
只能庆幸自己今天没穿白色毛衣。
小迷对此很新奇,见她要做饭,忽然变得跃跃欲试的,抢着干活。
尤堇薇问:“你们爱吃什么?”
小迷:「我什么都爱吃,他不爱吃饭。」
“……”
尤堇薇只好循着旧时记忆做年夜饭。
砂锅炖的大杂烩用小火温着,凉菜先端上了桌,甜糯糯的红烧肉泛着晶莹的光泽,冬瓜排骨汤清口解腻,再炒了盘青菜,最后陷入纠结。
活鱼在砧板上弹跳挣扎着。
水滴四溅,尾巴重重甩在板上。
尤堇薇拿着刀不敢靠近,在洛京买的鱼都是让人现杀的,她自己从来没杀过鱼。
刚刚小迷将鱼从缸里捞出来,她便吓了一跳。
这会儿更是白了脸。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扣住她的手腕。
清冽的气息带着浅淡的烟草味自后贴近。
冷如干雪的指节轻轻扣着手心这截细腻纤细的手腕,指腹无意识刮擦过,带起一片细小的电流。
“今儿不宜见血。”
男人轻笑了声,喉咙里滚出低懒的笑意。
另一只手拿走了她掌中的刀。
尤堇薇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热意涌上脖子,倏地和他拉开距离,磕磕巴巴地喊:“陆、陆先生。”
陆嘉钰垂眸看她泛起红晕的脸颊,心情好了不少。
他放下刀,关了火,语气算得上平和:“叫我陆嘉钰就行,我知道你的名字。”
尤堇薇轻抿了下唇,只点了点头。
没如他所愿般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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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夜过得简单,却不清冷。
尤堇薇眼看着小迷去盛第三碗饭欲言又止,只好看向陆嘉钰,陆嘉钰原本在打电话,见她求助地看过来,微挑了挑眉。
能看到这种眼神,倒是稀奇。
柔软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行了。”
他长腿一展,挡住小迷的去路。
小迷莫名其妙地看他,抬脚往他小腿一踹。
陆嘉钰不躲不避,深黑色的眸掠过来,带着冷漠的戾气。
“……”
他闷着脸,回去坐下了。
尤堇薇没注意两人的眼神交流,见他老实回来,轻声道:“你身体不好,不能一次性吃太多。”
这两天尤堇薇了解到他身体很差,正在恢复中,跑酷就是他想出来的运动方式。
小迷见她开口,便放下碗。
「尤尤,我们看春晚吧。别理他。」
这顿饭只有他们两个人吃得认真。
陆嘉钰从一上桌电话就没停过,有的接有的不接,偶尔还会发脾气和人呛起来。
尤堇薇坐在里间,隐约能听到他含着哑的笑,笑得狠了被烟呛到,压着声咳了两声,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她捏着软沙发上的靠枕,问小迷:“你们一直都这么过年吗?”
小迷:「差不多。我是被陆嘉钰捡回家的,无父无母,他有和没有一样,也算无父无母,以前都在店里过年。」
「过年放假,店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
尤堇薇好奇问:“是什么店?”
小迷:「纹身店,没生意。」
没生意?
尤堇薇想起那日在胡同里看到的人群,听人说他第一个月至多只出现两次,心说这也算没生意。
小迷:「其实不算是店,他住在那里,心情好了就开门接单,但他没有心情好的时候。平时就是资本家,无聊死了。」
简而言之,陆嘉钰是个商人。
纹身店只是副业。
尤堇薇旁敲侧击,始终没找到机会问镯子的事,便认真看起春晚来。小迷坐在她身边,脑袋枕在她肩上,偶尔偷偷蹭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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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点,烟花的爆裂声掩盖电视机的声响。
尤堇薇侧头看向窗外,邺陵开始放烟花了。
每年的这一天,邺陵都会放烟花。
她从小看到大,可今夜的烟花,却阔别了那么多年。
流离潋滟的画面里,她的手机开始震动。
尤堇薇低头看去,还没看清,门口忽然有了响动,他站在那儿,暗淡的眸看过来,嗓音微哑——
“走了,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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