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预料之中,只听得一声闷响,月牙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沈彻笔直站着,纹丝不动,月牙却身子一软栽到在了地上。

淤泥沾了沈彻一身,就连头上的水草也不偏不倚地留在腰带上,场面让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月牙不知道其间的厉害,更是把沈彻的长腿当成了竹竿,双手一拢,死死地抱住了,“有钱哥哥,带我去玩好不好?”

“……”

在反应过来之后,姜元初赶在祁风拔剑之前把人护了一来,一面安抚已经疯了的月牙,一面又朝沈彻请罪,“奴不知殿下前来,惊扰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约莫是知道这次和寻常不一样,沈彻极爱干净,把他衣裳弄脏,死罪若能免,皮肉之痛定然是少不了的,只是月牙这样小小的身躯定然是受不住的。

至于沈彻为什么会来,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向来不爱到奴院走动,有什么事都只是吩咐祁风告知庄德。

“殿下有所不知,月牙昨日摔了一跤,磕破了额头,”她指了指,眼里几乎要急出泪来,“醒来之后就这样了,不是有意冲撞殿下的。”

“疯了?”漆黑的长靴轻轻勾起月牙尖瘦的下巴,目光凌厉,“那怎么给你的家人报仇雪恨呢?”

姜元初头皮有些发麻,原来沈彻什么都知道,只是从来不动声色。她不禁暗暗庆幸,这个时候的月牙该是什么也听不懂的,这样也好。

“如何自证?”以沈彻多疑的性格,光凭一句话显然不足为信。

月牙双腿瘫坐在地上,低着头将掰扯下来的花瓣通通塞进了嘴里,那花瓣姜元初认得,气味难闻就算了,味道也是苦得不行,偏偏月牙吃起来却是津津有味。

“吃这个。”沈彻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递上一颗不知名的药丸,月牙瞧着这玩意新鲜,毫不犹豫将手里的花丢了,接了过来。

虽然沈彻脸上带着笑意,但在姜元初看来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脸色发青道,“殿下,此事错在奴,是奴没有看好他,才会冲撞了殿下。”

“怕什么?一颗糖丸罢了,”沈彻看了看还在把玩药丸的月牙,眼里浮现一缕阴翳,“不过里头添了点剧毒。”

“好甜啊!”一眨眼的功夫,连嚼都没有,整颗都被月牙吞了下去,一边又去扯沈彻的衣袖,“哥哥还有没有?”

“月牙……”姜元初脸色发白,低声道,“你快吐出来,这不能吃。”

月牙朝她吧唧了嘴,很满意地舔了舔牙,又拍了拍肚腩,眉开眼笑,“好吃,没了。”

“把人先带下去。”沈彻没料到月牙会这样干脆利落,心中微微有些动摇,约莫是真的疯了。

哪怕那真的只是一颗糖丸罢了,并不会危及生命。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心急如焚,泪眼潸然的样子,总会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征服感,那是他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得不到,也求不来的。

坊间说得也不错,自己有时候还真不是什么东西。

“殿下,能不能让她留在奴的身边?”她并不敢直言向沈彻讨要些什么,讲话也是小心翼翼,带着央求的,生怕不小心将老虎的毛给捋反了。

“又不听话了?”他道,心中莫名舒坦,但脸上却是一副凶巴巴的神情,“我会不高兴的。”

一句话像是点醒了她,他若是不高兴,轻则月牙血溅当场,重则整个奴院血流成河,她不敢试探这样的底线,更是知道留得青山的道理,于是乖乖地收了话,像只猫儿般靠贴靠了过去,“殿下别生气了好不好,奴知错了。”

娇滴滴的人儿贴靠在自己面前,沈彻眼里的阴霾却没有散去。从前那个人,性子刚硬得很,宁死不屈,从来不会这样眼巴巴地求着他。

唯独的一次,她跪了下来,只是问他能不能放废帝一条生路?他嘴上没有答应,更放了狠话,可背地里却也只是将废帝软禁了起来,吃穿用度也都是依照从前惯例给的,不曾亏苛刻。

其实她只要稍稍求上一句,服个软,纵然要他的性命,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了。

可惜没有。

而眼前这个人虽然一直十分恭顺,可沈彻总觉得,她的内心多少有些忌惮自己,甚至是惧怕。

一旁的祁风伸手拎住月牙后领,老鹰捉小鸡般,几乎是将整个人抬了起来。月牙双脚无法着地使不上力,有些吃痛,伸手在空中一顿乱抓,额头上或者的白纱,渗漏着斑驳的血迹。

“祁将军,能不能先松手,这样会弄疼她的……”她有些看不下去,求救无门,但能让月牙不受这样的苦,也不算坏事。

祁风只听命于沈彻,只要沈彻不开口,他便是雷打不动,故而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稳稳地站着。

“她好歹是个姑娘家,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恃强凌弱?”怀绿气不过先前一事,正好借此机会,出出心里的怨气。

祁风的脸刷得一下红了,用无辜的眼神看向沈彻,“殿下,卑职没有……”

话虽如此,但还是松了手,将月牙稳稳地放在了地上。姜元初松了口气,偷瞄了沈彻一眼,试探般朝她招招手,“月牙听话,到姐姐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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