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没了话,五指松了又紧,满掌心的汗。

“这可是靖安王殿下的安排,你们若是不服,只管找他理论。你们恃强凌弱,在这里趾高气昂些什么?!”身旁的月牙看不下去了,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

一声讥笑传来,叶灵淑上下鄙夷地打量了月牙一眼,鼻子发出一声冷哼,“我当是谁呢?也还是个铜铃铛,总有个些些不自量力的非要逞什么英雄,拿着鸡毛当令箭好不害臊呀!”

“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两边火焰高冒,剑拔弩张,姜元初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面对这些,但是护犊子的心是本能的,她一把将月牙拽到自己身后,“方才是你自己说的,这事轮不到你开口。”

叶灵脸一黑,有些后悔刚才的失言,但依旧紧咬住不松口,“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你们可有听到?”

语气之中俨然一副奴院新主人的架势。此话一出,院子里噤若寒蝉,没有一个奴籍站出来说不字。

“你言而无信。”她小脸气得通红。

“小妹妹,你也太天真了。这里可是奴院,你在这里讲道义,不觉得好笑吗?”

叶灵淑说的是真话,奴院的每一个奴隶能活下来都很不易,每个人为了自保不择手段。若真有什么朋友的情谊在,那都是因为其中有斩不断理还乱的利益牵扯。

真心值万金,但这里冰冷残酷,没有什么真心。

“祁将军,奴……”她欲言又止,把希望的目光投向祁风。

“你说得不错,奴院本就没什么道义。”

祁风缓缓开口,姜元初目瞪口呆。

叶灵淑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同祁风行了礼,“祁将军明鉴。”

“但靖安王府却有规矩。”话音刚落,腰间长剑出鞘,露出雪白的锋芒,划过叶灵淑粉嫩白皙的脖颈,登时一股热流喷涌而出,殷红的鲜血足足溅到了三步开外。没有一句□□,也没有半分挣扎,砰地一声倒地,扬起不小的灰尘。

“这就是规矩。”

见此情形,原先出列的几个金铃铛如同惊弓之鸟,纷纷归了队,一脸惊恐地看着剑刃上残留的血迹。

“祁……祁将军……”

姜元初也被吓得不轻,话也说不利索了,惊恐地盯着那血淋淋的剑身。从前只听过靖安王杀人如麻,不曾见过,今日得见,实在是叫人魂飞魄散。

叶灵淑躺在地上,尸体已经被血液浸红,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姜姑娘有什么话要说?”

“没,诸位散了吧……”她头皮发麻地挥挥手,那些奴隶们听闻此言,一溜烟全跑了,唯独她怔怔地留在原地,还未回神。

“奴谢祁将军出手相助。”

姜元初嘴里这么说,实则有些懊恼,悔不当初,可也没有后悔药。只是下一次,还是别求了。

竹香院已经收拾妥当,怀绿见她两回来,忙迎了上来,指了指院子里摆着的整整齐齐的箱柜,“姜姑娘,这院子挺阔气的,还有这些都是靖安王殿下派人送来的。”

比起奴院,这儿确实是天壤之别。她走上前去,随手打开一个箱柜,里头竟然叠放着数十支各色各样的步摇,和琳琅满目的珠宝,富贵逼人。

靖安王也挺阔气的。

她想。

“姜姑娘,奴婢以前在奴院的时候听她们说起过这个,”怀绿伸手往其中的一个锦盒内指去,“金雀釵,这可是稀罕物,千金难求啊!看来,靖安王殿下对姑娘你真的很上心。奴婢在殿下跟前侍奉那么久,也不曾见他对哪个姑娘家有这样的手笔。”

“我怎么觉得,这些东西倒像是靖安王殿下攒了好久,留着当聘礼的……”月牙心直口快,绕着走了一圈,点了点,“足足有十八箱呢!”

“奴婢瞧着倒不像,”怀绿在一旁思忖良久,悠悠开口,“奴婢从未听说过殿下有什么心仪之人,况且靖安王府富可敌国,拿这些当聘礼未免太寒酸了些……”

“这些珠钗首饰都是女儿家戴的,他一个大男人攒那么多做什么?”

听着怀绿和月牙你一我一句,又看看眼前的一切,姜元初的心头有些发怵,想着问祁风能不能退回去,可一转眼就没了人影。

“月牙,怎么不见流萤姐姐?”姜元初不想再同这些破箱子费脑子,猛得想起来这事,本来想着,定然是要见着的,躲也躲不掉,也偏偏也没出现。

“大概是在飞鸿院吧……”

月牙不经意的一句,让在场的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后还是姜元初开了口,看着地上的大箱子,“怀绿,让人抬几口送过去。”

“……”

她与流萤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久,但从仅有不多的攀谈中得知,这个姑娘是爱美的,只是奴院的一片天地,有许多东西想要也没处买。

“元初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既是送了我,便由我做主。”她从小过的都是寻常日子,也不爱这些个贵重的首饰,送给崔流萤最合适不过了,余下的就暂且先放着。

月牙猜得一点不错,崔流萤果然守在飞鸿院,守在庄德身边。双膝被敲断,后半生能不能站起来恐怕都成问题,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时常闹情绪不吃饭。

姜元初还没走进院子,就听见庄德刺耳的骂娘声,“臭□□,我不是让你走吗?你走啊!看到我这样,你很开心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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