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徳一脚踩了上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元初,眼里满是鄙夷,但看得出来,只是在戏耍,并不想要她的命。

“想吃吗?”冰冷的声音传来,“那就从□□钻过去。”

她真的太饿了……

短暂的犹豫之后,她慢慢地低下身子,匍匐在地,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庄徳满意地将脚挪了开来,馒头已经脏了,她飞快捡起,塞到了嘴里。

迫不及待。

“真是条好狗!”庄徳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馒头很干,实在难以下咽,姜元初就跑到院子里的小池边捞陈年的雨水喝。

水里有不少的孑孓,她伸手拨了拨,用双手捧起,一饮而尽。凉水下肚,腾起阵阵寒意,她本能地抖了抖身子。

再一转身,旁边石头的馒头已经落到了另一个金奴隶的手里。她神情得意,冲姜元初作了个鬼脸,飞一般地跑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元初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狠劲。

她要把馒头抢回来。

横竖都是一死,她要当个饱死鬼。

金奴隶没想到,弱鸡也会因为护食而拼命,看着姜元初面目狰狞地冲自己冲了过来,她也慌了,连塞几口馒头,撒腿就跑。

姜元初来势汹汹,一下子就把金奴隶扑倒在地,去争抢只剩一半的馒头。

金奴隶也毫不示弱,两人在地上扭打了起来,她用指尖狠狠地抓姜元初的脸还有胳膊。

血痕像妖艳的梅花,缓缓地绽放开来,姜元初身形瘦小,吃了不少的亏,紧要关头,她死死地握住对方的手腕,狠咬了下去。

“疯子!你这个疯子!”金奴隶吃痛,猛得耍开手,倒退了几步,“等着瞧吧,我不会放过你的!”

馒头还是回到了姜元初的手里,她拍了拍上头的灰尘,视若珍宝。

奴隶最紧要的是顺从,但也不能失去狼性。

庄徳谨记主子的吩咐,也把姜元初记在心里,这会是株好苗子,靖安王会喜欢的。

夜里的时候,姜元初双手抱腿,坐在草垫子上,住得地方是由马厩改成的,四处漏风,根本就睡不着。

她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血痕,已经化了浓,痛感依旧剧烈,她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伸手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重新躺了下去。

可还是难以入睡。

只要一闭眼,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死在自己面前的奴隶,那样血淋淋的一幕,让她脊背发凉,在草榻上又辗转反侧了几回。

明月高挂天际,乌云拢作一团,寒鸦扑着翅膀,掠过黑漆漆的长夜。

“喂!”

有个声音在姜元初的耳边响了起来,她四处看了看,借着月色,勉强能分辨出声音是从西北边的角落传来的。

“你睡了吗?”声音很小,黑暗中有个娇小的身形在蠕动,朝着她缓缓地靠了过来。

风一吹,徒添寒意。

“你还好吧?”声音近了,是个圆脸的小丫头,她躬着腰用手捂住铃铛,不让它发出声音,冲着姜元初甜甜一笑,露出两只浅浅的梨涡,“我叫月牙。”

眉眼弯弯,倒很符合这个名字。

姜元初偷偷抹了抹眼泪,强挤出一个笑容,竟比哭还要难看,她不想说话。

“姜元初。”简短又生硬的回答。

“你伤得很重,疼吗?”月牙皱了皱眉。

她迅速用袖子把伤口盖住,并摇了摇头。

月牙不信,想去看,她却躲过身去,“我没事。”

“我都瞧见了,伤口化脓,要是感染了,会死人的。”月牙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好似有很强的戒备心。

“我这有药,”月牙把一只小瓷瓶强行塞到了她的手里,“你放心,这是最好的伤药,是我阿爹调制的,他是太医,医术很高明的……”

月牙的眼神里满是自豪和憧憬。

“谢谢,”她接了过来,随口道,“你阿爹呢?”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能成为奴隶的,不是俘虏就是家中犯事的。

月牙倒没有在意,仰头去看天上的月亮,“我阿爹死了,他们说他是个庸医,害死了宫里的娘娘,可是我不信,阿爹他那样疼我,怎么可能去做没有把握的事,引来杀身之祸呢?”

“对不起,”她道,她并不会安慰人,心里内疚无法表达,“我不该问的。”

月牙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点点头,眼里些许感激。

这里的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没有人会在乎谁的生死,何况自己只是受了点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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