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才是徐家小娘子,人家根本没有去平王妃的赏花宴——先前那个去赴宴的,是李鬼!

完了完了完了,完大犊子了。

他的腿差点跑丢在半路上,到了五皇子府,却惊闻噩耗:“全公公,你来迟一步了,殿下已经动身去平王府啦。”

小全子急得直跺脚,汗来不及擦,又开始新的一轮生死时速。

平王府在入苑坊,这会儿,南坊门拥拥簇簇堵了不少马车。

徐媚的马车就在其中浑水摸鱼。她做贼心虚,又记得自家堂叔官小人微,于是示意马车往边上靠,把道让出来,给其他女郎先走。

然而天不遂人愿,她越让,旁的马车越发地挤兑她,徐媚已经退无可退了。

不远处的曲巷里,陆濯人在马车,手抵着下颔,撑在几案上,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

王得志一抬眼,正好对上陆濯黑黢黢的一双眼,顿时打了个激灵,痛心疾首:“殿下,徐小娘子这是被欺负了啊,旁人诚心不给她路走。”

陆濯缓慢地勾起了唇角,曼声道:“哦,这不好吗?”

王得志:“……”罢了,他闭嘴。

徐家马车内,徐媚如坐针毡,焦急问习秋:“这如何是好?”走不了,她还如何去攀高枝,这是要她出师未捷身先死呐,太歹毒了!

习秋老实地摇了摇头,稳如老狗。

就在这时,马车一歪,徐媚撞到了侧壁上,她发出一声尖呼。

外头的车夫如丧考妣:“小娘子,我们车轮坏了!”

什么叫祸不单行?这就是,这就是!

王得志这会儿半个屁也不敢放,他不配,但又忍不住觑向自家主子,很不幸,再一次与陆濯目光对上了。

陆濯眉头蹙起,凝视着他,十分失望:“徐家女遭欺凌至此,你路见不平,竟放纵恶行,视若无睹?王得志,都说近朱者赤,你却一点善念都没从我身上学到。”

王得志真是捡到鬼了。

王大公公委屈,但王大公公不能说。

“奴才懂了,请主子给奴才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下了车,去到闹哄哄的人堆边,发出穿云裂石的一嗓子——

“徐小娘子,五殿下邀您同乘一车!”

周遭霎时安静了。

人群中间的一辆八宝车里,左翰林家的左小娘子微微瞠目,呢喃道:“怎会如此?”

王得志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把戴着锥帽的徐小娘子请出来,送上陆濯的马车,然后自己知情识趣没进去,反而往外头一坐。

“干爹,干爹!”

小全子终于追上来了,大老远就在激动地喊。

“不成体统。”王得志嫌弃极了,“狗东西,都说近朱者赤,你却一点沉稳都没从我身上学到。”

小全子歪了歪嘴,这老东西真有意思,搞得他自己身上有沉稳气一样。

不过,他现在无意纠结这个:“干爹,我有要紧的事禀报主子!”

“你有几斤几两,也能有要紧的事?”王得志不以为意,“主子在里头才是有要紧的事呢。”说着,还嘿嘿笑了笑。

陆濯确实是有正事的。

他平心静气,心如止水,竖起来耳朵,全神贯注听声音。

——没有。

马车里一片安静。

徐善虽然坐得离他远远,但确实表里如一的安静。那些骂骂咧咧果然是幻觉,是他陆濯跳了次曲江脑子进水了产生的误会。

今日想必他脑子里的水干了,他只听见徐善初初进来跟他行礼的声音。那声音细若蚊蝇,跟寻常时的声音不似,但陆濯都懂,这是徐善在扮娇勾诱他。

“善善。”陆濯的声音紧了紧,他想到了上辈子徐善差点把他弄死在龙塌上的事,喉结滑动两下,眸色发深,“摘下锥帽,给我看看。”

从一上马车就被陆濯盯着、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的徐媚,再也崩不住了。

这攀高枝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捂着锥帽,不由自主身子发颤。

陆濯黑眸眯起。

车外,追着马车跑的小全子总算知道自家主子在马车里做什么正事了。

他跺着脚差点哭了:“可是、可是徐家马车上坐着的根本不是徐小娘子啊——徐小娘子进香去了!”

王得志笑不出来了。

“徐小娘子什么?”

“进香去了。”

“谁进香去了?”

“徐小娘子。”

“……”

扑通一声。

王得志眼前一黑,连人带满身的肥肉,直往车下栽。

“干爹,干爹!”

“啪”一声,车门倒地。

陆濯纵身上马,马绳一勒,人已远去。广袖在风中的残影,活像是留给王得志的耳光。

小全子抱着王得志哭天抢地:“干爹,你不是教导我要沉稳的吗?”

王得志奄奄一息:“干爹方才扯犊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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