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怕五皇子看了来气。不去吧,怕开罪了平王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商了会儿,徐翰林、温氏、和徐家的两位郎君都惦记着西跨院的徐善,一个接着一个过去看她。

西跨院里,习秋正贴着墙根罚站顶砚台,就看到四个主子做贼一样过来了。

四个人轻手轻脚地来到徐善的屋外,贴在门边看向里面,头上叠头小心翼翼。

习秋:“?”不敢说话。

屋里,徐善果然正以手掩面,嘤嘤地哭。

“我肯定被五皇子厌弃了!念夏,五皇子的样子真的好可怕,他不会想要再见到我。”

这个莫名其妙的五皇子!

徐家四人站直身子,相顾四望,抱头痛哭。

善善真是太可怜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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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虽高,但当今的老皇帝,耳目众多。

皇帝虽老,但他自己不承认,他觉得自己风华正茂,龙精虎猛。

太监们把伺候过的柳贵人裹上红绫抬走,老皇帝沐浴更衣,重新坐回了案前。

他的手上捏着本折子,折子上写的就是陆濯逞能救了徐善又去闹事的事情。

徐家全家上下都知道的事,皇帝陛下当然也得知道。

“安进忠,你来看看,老五存的是什么心思。”

他随手把折子一扔,正好砸到御前总管安进忠的手上,安大公公夹着拂尘,不敢多看,语气高兴极了。

“五殿下有善心,遇事不拘小节。奴才琢磨,这徐小娘子必然是感激五殿下的。”

“你这老东西,别替老五那小兔崽子说话。”老皇帝哼笑,“他真有善心,又岂会闯人画舫乱使性子?朕看那徐小娘子已下不得台了,怎会感激他!”

安进忠小心地把折子放回案上:“怕是其间有什么误会……”

“你是说朕老糊涂了,是真是假分不清了!”

老皇帝冷不丁把几案一拍,惊动上头的汉白玉镇纸。

安进忠利落一跪,膝盖砸地上:“奴才失言!”

“安进忠啊安进忠,你简直是越老越胆小。”老皇帝是越老越喜怒无常,指着安进忠哈哈大笑,“你有这个闲工夫,还不赶紧安排下去,盯紧老五——”

说着,他笑容收起来,眼角露出厉色:“朕倒要看看,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安进忠磕头应下。他不再多话,他知道这个时候,皇帝陛下只需要自说自话。

“老二啊老二,你连兄长都做不好,底下的兄弟们都学你经营贤名,你开了个坏头。”

二皇子是何首辅的外孙,也是素有贤名的平王。当今天下并无太子,平王占了个长,又占了个贤,生母还是皇贵妃,地位俨然凌驾于其他皇子之上。

平王妃也自认为是准太子妃了,轰轰烈烈设赏花宴,挑弟媳妇的重任让她沾了手。

办的好了,又是一桩贤名。夫妻同体,平王妃的贤名等于是为平王争的。

有这对兄嫂以身作则,底下小的可不得削尖脑袋,围着虚名打转吗?

老皇帝又生气又嫌弃。

“可惜一个不如一个,老五连没用的虚名都谋不好!”

莫非虚名想要,高门之妻也想要?那必不可能,作为慈爱的父皇,老皇帝不介意让他一无所有。

陆濯仿若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他的府邸日日夜夜神神秘秘,出入了好些大夫。从民间的神医到江湖的术士再到曾经的太医,五殿下求医心切。

“殿下脉搏强健、经络通畅,正气之躯譬如草木方萌、旭日初升……殿下,殿下!”

老太医絮絮叨叨,陆濯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几案,神情散漫地听,听着听着突然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惊得老太医柳树皮老脸失色。

“诊得很好,继续诊下去。”

陆濯抬起来一只手,在王得志的服侍下勉强止住了咳,冲老太医微微一笑。

老太医把长须一掐,这还让他怎么夸。

“殿下吐纳有力、气息调和……”这就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陆濯失望地看着他。

又一个庸医!

真不知道太医院里养着多少滥竽充数之人,难怪前世他说驾崩就驾崩,偌大的太医院拿他毫无办法,都是这些庸医的错。

他疑心自己患了耳疾,即使没有一个大夫诊得出来,但陆濯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他委实不愿承认,那些声音就是徐善的心声。明明王得志他们一个都听不出来,而徐善又是那样的无辜。他和徐善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从艰难困顿、危机四伏中一路走上帝后之位的,没有人比他更懂徐善。

若徐善亦是重生,陆濯格外自信地想,徐善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他再续前缘。这一世,他们再次携手,一定会比前世走得更轻松,曾经的那些遗憾、误解、隔阂都不会发生。

陆濯越斟酌,越认定是他罹患耳疾,听到了不曾存在之声。

徐善其人,爱他敬他,视他如天。毕竟,她出身平庸,而后又六亲凋零,除了他这个丈夫的宠爱与信任,她无所倚靠。

平王妃的赏花宴,他不信徐善不会赴会。相反,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可以让徐善尽情地勾引他。

一如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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