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闻昭感觉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累了,以至于他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自己,所以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用神识去探外面的情况。
这样的益处是他的神识足够强大,只要对方不刻意用神识去勘察寨子里的情况,他就可以游刃有余的去找出路,但是弊端也很明显,身体在完全失去控制的情况下,受到危险了,不会有任何知觉。
此处被他布了小型结界,可以保证气息不会被嗅到,而且还有江淮看着,身体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威胁。
思虑之后,厉闻昭闭眼,放出了自己的神识。
然而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江淮在他脱离神识没多久的时候,就跑了,跑得很快,还把自己的身体丢在了原地,不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个小兔崽子临走前还不忘把东西踢翻,故意造出了点声响,生怕敌人找不到自己身体似的。
“逆徒。”这是厉闻昭现在最想骂的话,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感受到突来的危险,他立即召回神识,从昏睡的状态醒来,想要另做打算。
当四肢重新被充盈的时候,厉闻昭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以想象中的姿态窝在那,而是以一种坐靠着墙的姿势,倚在角落里,身上被盖了厚厚的大氅,大氅背面沾了灰,应该是江淮先前翻墙的时候蹭上去的。
江淮把他藏着的位置做了隐蔽,拿着几只草框子挡在了出口面前,可惜手法拙劣,没什么实质性作用。
不过能看得出,这个小崽子还是有点点良心的。
厉闻昭把大氅拎起来,搭进了臂弯,然后从壁橱夹道里走了出去。
他方才用神识探了一圈,发现摄魂铃的声音是从北边传来的,但是这寨子四周环山,只有一条进来的路,北边是座高山,按理,总不会有人隔着座山摇铃控尸的,未免太蠢了些。
这山,八成是假的。
他总觉得,自己被绕进了一个类似于“鬼打墙”的障眼法里,而这寨子里,除了摇铃者,应当还有一位没有显露真身的人。
摇铃者真正要对付的,便是那位没有显露出真身的人,而自己和江淮,不过是意外涉足进来的。
寨子里还游荡着三只旱魃,一张张青灰色浮肿的鬼脸在惨淡的月色下显得诡异极了,厉闻昭掐了一个隐身诀,朝外面走去,他现在感觉腰腹上的伤在金创膏的作用下已经不再那么疼了,只是烧还未退,人有几分恍惚。
旱魃和所有的僵尸都有所不同,它是一种近乎成魔的鬼怪,飞尸吸纳精魄数百年之后,才形成的人身,它们以小鬼和跳尸为食,吸食阴气和精魄,助自己修炼。
想要让这种怪物俯首帖耳,摇铃者至少也得有些年头的道行了。厉闻昭想道。
就当他把目光投注在北边的山上时,忽然听见寨子的入口道上,有歌声打破了铃声,那歌声空灵清亮,却又带着几分悱恻之意,乍一听,犹似惨惨戚戚的哭诉。
厉闻昭暂时先退回了屋子里,腐败的木质楼梯发出了轻微的断裂声,碎屑顺着缺口撒落下去。
歌声飘荡,盖住了摇响的铃声,不多时,他看见黑黢黢的入口处,有四张苍白的鬼脸从暗色里浮现,是四个小童,它们的脸上皆涂着厚厚的粉,凸起的面颊上画着朱红的圆,一左一右,一笑就会皲裂开,渗人的慌。
稀薄的月光在这一刻显得更是清白了。
四个小鬼扛着一顶红色的花轿,朝寨子深处走来,歌声愈来愈近,渐渐地,厉闻昭大概也能听清楚她唱的是什么了。
竟是坊间画本子里的东西,烟花柳巷里名妓爱唱的那些云雨之事,什么胸上雪,从君咬……旋律是挺朗朗上口,就是这词儿不能细听,能把一副春宫图唱的脍炙人口,实在是有辱斯文。
不过这也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才会这么想,厉闻昭只是沉默地听着,然后觉得有点意思,他本就是行走在人间的风尘客,风流韵事也没少听过,嘴上虽从不提,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常识的,总不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吧?
摄魂铃的声音很快停了,轿子里的歌声也跟着停住了,紧接着,里面又响起一道慵懒的女声,软地勾人,“道长深夜来此,何不先与小女子坐下喝杯茶?刚见面就动手,你可舍得?”
她言罢,四个抬着轿子的小鬼全部齐齐一震,站在原地不动了,轻薄的纱帘被掀开,最先露出了一双女子的小脚,她穿着一双红色绣花鞋,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煞是好看。
厉闻昭眼神顺着滑过去,看见女子微微一欠身,从软轿上飘了下来,她身着朱色的喜服,发上带着凤冠,瞧着装扮,应是成亲时的装扮,连挽起的发梢上,都插着几排珍珠簪。
美则美,只可惜身上已经毫无生气了,是个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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