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收声,在脖子边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不必了,我就要这只鸟,要是师尊怪罪下来,自有我去说。”
端木灵修一口回绝,接着更是亲自拿了琼膏送到笼子里,谁知重明鸟竟然伸长了脖子,啄了些琼膏,又引得众人啧啧称奇。他把重明鸟从笼子里放出来,架到肩上,正好跟向华予略显阴沉的眼神相撞,顿时微微一笑。
生有重瞳,鸣声如凤,力搏虎豹,辟除妖邪……这分明是仙道的灵禽,只要重明一叫,在场所有魔修都要受创。恐怕他这个大师兄也想不到,这次兽苑一行,竟给他增添了一份助力吧?
但向华予毕竟年长数百年,城府非一般人可比,转瞬又换上一副温和表情,关切道:
“这重明鸟倒是不错,将来也可成为师弟的一大助力。只是这鸟毕竟和咱们天生不合,只要开口一叫,便会伤人,我这里正巧有一道法门,能让这鸟儿闭嘴。”
“那就多谢师兄了。”
端木灵修点头道谢,暗中决定如非必要,绝不使用,接着又抚着重明稀疏的鸟羽,等着向华予的下一步。
这些年来,夜摩天叫他开阔眼界,而他也着实沉下心,好好了解了一番魔道生态。
什么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都是虚的,师门上下团结一心更是天方夜谭。在魔道里,不是师父拿徒弟做了献祭魔神的牺牲,就是徒弟欺师灭祖,把魂魄都物尽其用。相比之下,他现在的师父——夜摩天反倒是个异类了。
向华予作为魔修,自然也是魔修常见的性子,纵情重欲,且极为冷酷残忍,又因为夜摩天膝下只有他一个弟子,因而早就将魔主之位视为囊中之物。自己突然杀出,又被魔主十分看重,定然会被他视作威胁,而铲除威胁最直接的办法就是——
杀人。
只要他一死,就无人可以竞争魔主,夜摩天又不可能因为一个死了的弟子,去责罚板上钉钉的未来魔主。此地又是兽苑,豢养了不少毒虫猛兽,要是折在这里,向华予大可以编个仆役看守不力,导致妖兽吃人的理由,受点责罚轻轻揭过。
他要是死了,就是真的无人关心了。
端木灵修心中凛然,一边提高戒备,一边毫无异样地随着“大师兄”漫步在兽苑中。
兽苑占地极广,除开专门供贵客挑选的百灵堂,还分了数个区域。最外围的是些无害的野兽,中间则关着诸如夫诸、蛊雕一类的猛兽,内部则养着修蛇、九婴一类难缠的凶兽。
但最里面,却是一片黑沉沉的湖泊。
“师兄,这里是……”
端木灵修站在金桥上,悄然将夜摩天给的法宝笼在袖中。
举目四望,湖水湛蓝近黑,波涛不起,连一丝鱼影也看不到,更有浓绿瘴气浮在水面,显然凶煞异常。他偷偷洒了一片重明鸟羽下去,却见鸟羽一出金桥,就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样直往下沉,连滴水花都没有就沉了下去。
难怪他看不见鱼,这水分明就是鹅毛不起的弱水!
向华予站在身边,笑着看他把羽毛抛出,等羽毛沉水后,才笑吟吟道:
“师弟可曾听说过龙鲤池?这里就是了。”
这里就是夜摩天要拿他来喂鱼的龙鲤池?
端木灵修一怔,又听他拍了拍掌,道:
“这里倒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只不过是困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罢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桥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端木灵修大着胆子往下一看,却见一群女人破了弱水限制,硬生生从湖底浮了上来,扬起惨白浮肿的头看着他。
再仔细端详,这些女人腰部以下,全都是虫子的节肢!
而在更远处,还浮起了许多似龙似蛇,总之奇形怪状的东西。
“……这些可都是上代圣君,自在天的杰作。”向华予微笑道,语调说不出的柔和,“自在天在位四百二十一年,统共有一百七十六子,儿子九十一,女儿八十五,咱们的师尊,只不过是自在天诸子中,最不起眼的那个罢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被一双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端木灵修只觉嗓子发紧,头皮发麻。他一扬手,重明鸟立即抬头鸣叫,但池子里的怪东西却只是震了一震,并没受到多大伤害。
“小师弟,你该知道的。”
向华予依旧在慢慢说,但眼里已闪动着残忍的光芒。
“这池子里的可都是咱们师尊的兄弟姊妹呢,自从师尊继位后,就把这里划成了禁地,再不许任何人出入。从前还有血食扔进来填肚子,可自从这里变成禁地后,就再也没有任何食物了,您的师伯师叔们……可是饿的很呢!”
“呢”字余音未落,一道流光就闪电般刺了过去,却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足下金桥猛然崩裂,端木灵修顿时连人带法宝地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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