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给了我什么?”扶欢又晃了晃头,听到泠泠的声响。

皇帝带笑道:“摘下来看看不都清楚了?”

扶欢依言拿了下来,是一支步摇,上头缀着圆润的珍珠,色泽莹亮,颗颗都一般模样的大小。

皇帝道:“两广新进的珍珠,朕记得你小时候就爱玩珍珠,特意给你打了一支步摇。还有一盒品质上好的,叫人送到毓秀宫,你撒着玩都可以。”

扶欢抿起唇,微微瞪了皇帝一眼:“皇兄还拿我当小女孩看待,喜欢拿珍珠撒着玩。”虽然瞪着,眼里却还有笑。

皇帝伸手想揉她的发,见到扶欢头上精致的发髻,手就往下,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可不还是一个小女孩。”

或许是平白得了皇兄一支步摇还有许诺的一盒珍珠,也或许是因为今日是同皇兄一道向太后请安,扶欢这次的心情没有像以往那样沉甸甸。

太后见皇帝和扶欢一起进来,眼尾浅浅地扬起来,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来:“皇帝今天怎么和扶欢一起过来了?”

皇帝答道:“路上遇见了扶欢,这姑娘大冷天的为了看雪,竟是自己走过来的,儿臣看不过去,就将她带过来了。”

扶欢适时地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来。

堂下早已坐了几位妃嫔,此时纷纷起身行礼。皇帝弱冠之年,对男子来说,是个年轻的年纪。皇帝的前半生在争权夺利中度过,在做晋王的时候,也只纳了几房妾,尚未娶妻。

为王时,不娶妻尚还说得过去,毕竟是家事,可现在做了皇帝,坤宁一日无主,大宣一日无国母,都是值得前朝讨论的国事。便是现如今,皇帝来请安时,太后也时不时旁敲侧击同皇帝提起这事。

皇帝坐在她的下首边,母子两人离得近,太后数着佛串,家常般聊道:“前阵子听说皇帝胃口不佳,好几次竟然晚膳也没用。”

她担忧地看向皇帝:“可有此事?”

皇帝无奈摇头:“定是底下人管不住嘴巴,又到母后这里嚼舌根。”

太后瞥了皇帝一眼:“若不是他们,我都还被你蒙在鼓里。可是御膳房那些厨子做出来的膳食不合你胃口——”

太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帝摇头打断了。

“是这几日江淮两岸流民作乱之事,搅得朝堂不安稳。”

听到流民的事,太后的眉蹙起来,不过也只是一瞬。她数佛珠的手慢下来,语气也跟着轻慢柔和:“左右不过是些流民作乱,成不了气候,怀柔不行则用武力,责令两江总督率兵平定就是。”

这天底下的掌权者最恨的不是外强来犯,而是御下有人想推翻他的统治。所以当传来江淮有流民作乱之事,着实让皇帝气愤,更可恨的是,堂堂两江总督,带兵平了两次乱,士卒伤了许多,竟还未将其斩草除根。

不过前朝大事,放到后宫中谈论毕竟不适合,还徒遭太后担心。

想及此,皇帝笑了笑,道:“母后说的是,小小乱民,不足为惧。”

太后点点头:“国事重要,皇帝身子也重要,膳食不进,可不把身子拖垮。归根到底,身边没个可心人,处处以你为重。若立了后,这种事哪用我劝你,皇后自会关心爱护。”

话到这里,还是转到立后上头去。关于立后,皇帝没有抗拒心理,概是前一年为登上皇位耗费太多心力,才将娶妻立后这事搁置一旁,如今所有事都有了眉目,立后确实应该提上章程了。

座下的妃嫔听上头的母子对话,不敢多插一句嘴,个个都当自己耳聋,但听到立后一事,攸关自身利益,虽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都竖起耳朵,不敢听漏一句。因此,便听到皇帝一句听凭母后吩咐。

这一句话过后,六宫不知又有多少暗流涌动。

但这些暗流涌动与扶欢没什么关系,最大的改变无非就是她要多一位正经的嫂嫂了,这么想着,冷不防听见太后叫了她一声。

“长公主爱花,开春了就办一场赏花宴,邀你那些玩伴进来赏花可好?”

太后在上面,笑眯眯地同她说话,她笑得慈眉善目,这个时候,可以说是真心的笑意了。

扶欢站起来,同样笑意盈盈道:“扶欢谢过母后。”

看,这场赏花宴其实也没和她有多大关系,只是一场未来嫂子的选亲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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