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系好最后一个扣子时,祁憬舟正要起身,就听得姜昭昭在他耳畔问道。

“你耳朵怎么红了?”

“你也热吗?”

祁憬舟:“……”

不等他回答,姜昭昭就又开了口。

“我就说热,你还不许我脱外袍。”

还在因着这事记恨着他呢?

喝醉了的姜昭昭,一如往常,不讲道理。

“嗯,系好扣子了,咱们这就出去。”

祁憬舟无奈,他起身,说完就见姜昭昭抱着桌子上一壶未开封的酒壶摇摇晃晃站起来。

她眉毛一扬,看见祁憬舟看向她怀里的酒壶,先一步说:“干什么?还要拦着我?”

姜昭昭不满地瞪着祁憬舟,默默将酒壶抱的更紧了,活像揣了个宝贝。

“不拦你。”祁憬舟语调似笑,“不过楼下让掌柜的给你留有梨花酿,要选哪个?”

姜昭昭一惊,她皱眉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喝梨花酿?”

祁憬舟淡淡道:“上次来此恰巧碰到了你的侍女彩霞,她要买梨花酿,想必是你让她买的。”

这里的酒算不上便宜,彩霞即便是姜昭昭的贴身婢女,也不会随意拿钱享乐。

他停顿了一两下,才又继续说:“那天的梨花酿卖完了,后来我又托人给你送进宫里。”

然后就被她给退回去了。

“……哦。”

她刚才没记起来还有这回事。

现在人家当着她的面说这事,让她有一点不好意思。

但转念一想,凭什么他送的她就得收?

刚降下去的焰火气又升起来,姜昭昭清了嗓子,她理直气壮地道:“那又怎么了?”

“所以在问你,要选哪个。”祁憬舟淡笑,他说完后,看见姜昭昭静止了一瞬,缓缓将酒壶搁在了桌子上。

她慢吞吞走到他身侧,抬头看向他。

“要梨花酿。”

俩人一起下了楼,祁憬舟径直走向酒台前。

掌柜的见到他二人,从酒台柜子里拿出一壶酒搁在了桌子上。

上面的“梨花酿”以红底黑字沾在了酒壶身上。

他看着祁憬舟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胡子。

待祁憬舟走到跟前了,他才想起这是谁。

这不上次不买酒的那人吗!

怪不得他觉得眼熟。

他看了看祁憬舟,又看看姜昭昭,手里的酒壶推出去。

“原来是你要留酒。”

“身侧这位是你妻子么?”

当初以为这位公子是玩笑话,没想还真带了个女子过来。

祁憬舟没说话反驳,像承认了。

身侧的姜昭昭赶忙摆摆手,“掌柜的可别开玩笑了,我们也就……”

就什么?

她垂眸想了想,才又说:“我们也就是萍水相逢!”

祁憬舟安静地看着她,这目光压在她身上,莫名让她觉得这话她说错了。

出了酒楼,姜昭昭抱着酒壶站着呼吸新鲜的空气,她舒服地叹息。

凉凉的夜风驱赶走燥热,吹得她衣袖裙边鼓动。

等她缓够了,才抱着酒壶自顾自走起来。

祁憬舟就默默跟在她身后,看她走得摇摇晃晃,不免担忧。

“这月亮好弯啊。”

“这月亮好亮啊。”

她边看天边走,越走越斜,中间还踉跄一下,被祁憬舟扶正了。

上辈子是喝多了练出来千杯不醉,这辈子几乎没沾过酒,当然容易醉。

不久前吹得信誓旦旦的人,这会儿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姜昭昭甩开他的手,倔强道:“不要你扶,我要自己走。”

她才不要离他这么近呢,要保持距离。

对,保持距离就好。

走得忽快忽慢,身子左移一下右歪一下,唯独怀里的酒壶纹丝不动。

姜昭昭脑袋晕乎乎的,只记得要把怀里的酒壶护好,不然回宫就没得喝了。

至于身后的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不正常,她不能也被他带歪了。

街上的人散去不少,灯火也暗了许多。

祁憬舟就默默跟在她身后跟了一路,快走到庙会时,姜昭昭忽然停住了。

她抱着酒壶呆呆转过来,低下头,好半天不说话。

还是祁憬舟先开口了。

“怎么了?”

姜昭昭这才抬头看向他,情绪低落道:“我听昌平说你也要选妻了是吗?”

“嗯。”

“那定下了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眼里有一点不甘。

祁憬舟知道她在问什么,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又不懂她为什么眼里有这样的情绪。

如果不喜欢他,就不会有这样的眼神;如果喜欢他,可今天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姜昭昭对他有排斥,是故意的排斥。

太奇怪了。

他说:“公主想听到什么?”

眼前的人不说话了,又低下头,祁憬舟感觉到她在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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