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再来一碗?”老头笑眯眯地问道。

傅裴英擦擦嘴,“不了不了,待会便去噶戈尔,前辈可有什么要嘱咐的?”

老头摸了摸下巴,很是卖力地想着。

“哦!倒是的确有一事,这噶戈尔的边界线不算短,这边没什么人,和军队大营有关。您去了另一头啊,哎,就是今天这个时辰,会有个穿红衣服的公子救济灾民呢,是个大善人。姓沈,带着个会医术的小子,大人若是结识他呢,大病小病都可以找他。”

这老头果真不简单。

傅裴英眯着眼睛道了声谢,“前辈可认识他?”

老头啧了一声,“嗯……我这人啊,活了一大把年纪,别的不行,看人蛮准。这位公子,铁定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记人愁也记人好,要想相处得当呢,就把他当媳妇儿看,软着性子哄,定是能认你这个朋友。”

非常不简单!

傅裴英立刻抱拳,“多谢前辈指点!”

远处傅北傅南跟着龚怀若和他的副将一道来的,说是送送他,不过按照傅裴英伤好了之后在大营内到处找人比武,搞得整个大营是人都躲着他的状况来看,此人多半是来送瘟神。

满脸笑意,如沐春风,就差吹锣打鼓了。

噶戈尔另一块界碑附近,一条红线穿过边界线,系在了枯瘦如柴的手腕上。

边界线内,一个红衣公子带着帷帽,纤细地像个女子的手指紧紧按压着那根红线。医毒同门,沈忘悦对医术自然也是略通一二。

帷帽下,他一双桃花眼懒懒地垂着,不过多时,便松了红线。

“不妨事,吃几贴药就好了,您稍等。”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那人立马跪在地上嗑了俩响头。

一个在内一个在外,沈忘悦也扶不了他,只能由他去了。

西北大旱,不少的人逃难走了,留下些穷苦人,到哪都是死路一条,认定了要死在故土。他看着那些面黄肌瘦,嘴唇干裂的百姓,不免痛心,便每七日在这救济一下灾民。

有病的治病,饿了渴了,也有些馍馍和水。

这事累,却也来得值。更何况,救济灾民这事能让他暂时忘记自己是个花魁,那一声声公子背后,没人知道他就是那名动西北的花魁忘悦。

他是个稍会医术的沈公子,仅此而已。

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沈忘悦下意识看了过去,只见噶戈尔外,风尘纷扬,一个穿着紫色锦衣的男人挥动马鞭,英姿飒爽,漆黑的马尾潇潇洒洒飞在空中,朝噶戈尔奔赴而来。

不一时,傅裴英冲到了他面前,一拉缰绳,马声嘶鸣,在边界线外停了下来,傅裴英不等下马,躬身露出个邪气的笑,“月牙儿,果真是你。今日可冷,怎么不见你带那条围巾,是不喜欢?”

帷帽下,那张脸瞬时煞白,沈忘悦暗自捏紧拳头。

龚怀若紧随其后,待他近了眼前,一个老头尖声喊起来。

“哎哟!是龚将军!草民叩见将军!”

百姓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沈忘悦便也只好暂时忍下脾气,躬身行礼,“见过龚将军。”

龚怀若下马,之前无人指点,他只听闻过这地方,这回是头一次来,下意识想要去扶沈忘悦,却被傅裴英给拦了下来。

傅裴英笑眯眯道:“将军,惜命。”

龚怀若讪讪笑了声,只好往回退去,“这位公子看起来一表人才,没想到还如此心善,我代表西北这些百姓谢过公子。”

“将军客气了。”

龚怀若手下兵马不少,若是得他青睐,今后出了噶戈尔也算是一个去处,若是结下这个朋友,便是再好不过了。

“我观将军面色,似有內疾,可否请将军入座,让草民探一探脉象?”沈忘悦道。

“哦?那就有劳公子了。”

龚怀若正欲入座,傅裴英却抢先坐了过去。

“先来后到,月牙儿可否替我也看一看?”傅裴英悄悄拨开红线,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探过边界线。

居心叵测。

沈忘悦敷衍道:“九爷的身体好得很,不用探脉。”

傅裴英不肯,直接跨了进去,手腕伸到他面前,明显一副很欠打的模样。

“医者仁心,月牙儿不会因为私仇就拒绝病人吧?好歹也摸摸脉,说不定是有什么心病呢?”

心病?看起来是脑子有病!

沈忘悦一想到那条围巾,顿时又来了气,直接一掌劈了过去。

傅裴英接下那一掌,却顺势捞过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眉头紧蹙,“如今当真是有了內疾了!”

沈忘悦感受到他手上的薄茧,被他握住的时候手指一阵酥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九爷好不知趣!”

沈忘悦用力抓住他的手腕,脚下横扫过去,只见尘土飞扬,傅裴英重重摔在地上,痛地五官扭成一团。

龚怀若:“……你家大人在军营里头可不是这幅黄花大姑娘的做派。”

傅北扯扯嘴角,“大人好放水。”当真是半点也看不出来。

傅南赶紧鼓掌,“公子好武艺!”

傅裴英躺在地上,颤颤巍巍道:“月牙儿,这回当真得看看有没有内伤。”

到了这地步,他却仍旧没把这事忘了。

沈忘悦咬牙切齿地按着他的脉,愤愤说:“有!不治之症!”

傅裴英故作惊恐,“是什么?!”

沈忘悦这回格外大声,“肾虚不举,没得治!”

“说得好!”傅南继续鼓掌,半晌才反应过来,“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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