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年松口气,却还是赶她们:“到底不好,你们还是走吧,我真的过得很好,别担心。”

小雅哭道:“哪里好了,脸上的肉都瘦没了,气色不好,头发也乱乱的,呜……衣裳都是破的!!小郎君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呜呜呜……”

祁知年没觉得苦,可是她这样为自己担心,哭成这样,倒叫祁知年心疼,他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小雅小颂是他的贴身侍女,七八岁的时候就来到他身边,堪称是一同长大。

小颂将小雅一拉:“别哭了!再哭下回不带你来了!”

哪还有下回啊?

祁知年还待再说,小颂道:“小郎君您放心,这事纪嬷嬷知道的,我们姐妹绝不会被发现的,您就让我们进去吧……”

祁知年到底不忍心,带着她们进屋。

瞧清楚他们如今住的屋子,小雅又是一阵好哭。范嬷嬷知道她们俩过来,亦是很感动,好在正是过年,家里好歹还准备了些吃的,她立即端了两碗热热的甜汤给她们。

两位姑娘都甜甜道谢。

尽管能偷偷出来,却也不能待太久,小雅眼睛也不眨地盯着祁知年瞧,小颂长话短说,直接从袖中掏出个荷包,塞给祁知年,不等他拒绝就道:“这里是一千两银子,不是我们姐妹凑的,我们哪里凑得出来这么多?您可还记得先前李侍郎家新起的那个园子?”

祁知年记得,这个李侍郎与他的先生是同年,李侍郎精通人情世故步步高升,他先生一辈子都在翰林院待着,却不妨碍这俩成为密友。李侍郎起了新园子,自然邀请他先生前去一观,他这个学生便也被带了去。

当时有几个院子还未起名,先生取了几个,祁知年觉得好玩也跟着取了俩,后来还真有一个被用上了,就是那牌匾也是祁知年亲手写的,李侍郎还说要给润笔费。

祁知年当然是拒绝,但这不管他要不要,都是要给的,否则于礼不和,祁知年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小颂点头:“他们拿去拓印,已是用上,这是润笔费,胡先生给纪嬷嬷,纪嬷嬷叫咱们俩给您送来的。”

看似确实是祁知年该得的,祁知年却不想要,哪怕他现在急需用钱。

当初如果他不是英国公府的祁知年,人家李侍郎真的会用那几个字吗?总归是跟英国公府脱不了关系,他不想叫他们瞧不起,他们也已经很对不起长公主与祁淮,怎能要这笔钱。

小颂心中着急,怕被祁知年看出破绽。

因为她们确实在说谎……祁知年如今的境地,哪个还敢跟他扯上关系?哪还有什么润笔费?

在这件事之前,祁知年自己其实也是个小富翁,该他的,长公主从不缺他,就是宫里赏赐也不缺他那份,他自己不上心,东西都在库里堆着呢,堆了好几个库房。

就是屋里放着用的现银也有一万多两,这些钱的具体数目,唯有他们这些贴身的侍女与纪嬷嬷知道。

这些日子,他们是愁得不行,后来是纪嬷嬷做主,取出一千两,特地挑今天这个日子命她们送来。纪嬷嬷原也不敢的,是林姑姑透出口风,似乎是知道祁知年他们住在哪里。

趁着过年,纪嬷嬷去套近乎,林姑姑还真把地址说了,却也明示他们送些小东西不碍事,若是成天往那里去,惹了人眼,却是不成的,纪嬷嬷欢喜不已,这样就已足够!

这下她们就彻底放心了,显然长公主殿下气已消,也已不管这件事,明面上不要太过分即可。

为了叫祁知年收下这笔钱,她们才编了这么个谎。

一千两够他们买个三进的宅子,再买点地,日子总能过下去,余下的她们慢慢地、偷偷地给。

祁知年却死活不愿意要,范嬷嬷这些天心疼坏他了,都劝着他收下这一千两,他也不要。

小颂也急得跟着哭了,这可怎么好?

看看祁知年身上穿的,打了那么多的补丁,棉絮都在往外飘,小脸瘦得下巴都尖了,这才半个多月而已,叫人如何放得下心?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非常,唯有两个女孩的哭声,范嬷嬷叹着气,在安慰她们。

祁知年也不好过,深吸口气,正要换个话题,问问是如何知道他们的住处,外头又有人敲门。

“恐怕又是来拜年的孩子。”范嬷嬷抬头看去。

“我去看看,嬷嬷你好好劝两位姐姐。”

祁知年顺手抓了两把糖,打算门口就把人给打发了,毕竟家里不好待客。

他拉掉门栓,只当是孩童,头也没抬便道:“给你们糖,祝——”

他愣住,抬头看。

那人头戴金冠,身披黑色大毛披风,站在门前正对他微笑。

不是祁淮又是谁?

看到他手中递来的糖,祁淮笑道:“糖,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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