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端着冒着热气的汤碗进来,看司南正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姑娘,王爷宠爱您,您何不生个孩子固宠呢,这样即便是太后娘娘,也不会说什么的,您也能在王府留有一席之地。”

司南笑着摇头,看向窗棂旁被吹起的纱帘,逐风飘摇:“锦瑟,你只是看到表面,你在宫里那么久,这些如水中月镜中花的宠爱,能得几时?”

不说宠爱能不能持久,去母留子这种手段可太多了,何况,司南一点都不想留在这,更不想给宋青舒这神经病生孩子。

锦瑟看她将手里的汤药一饮而尽,面色没有丝毫犹疑,也只是叹气,姑娘实在太倔强了,王爷再宠爱她,也不会娶她的。

燕燕前些日子还偷偷说,姑娘想要的可能太多了,毕竟宋青舒对她的好,众人皆目睹。

宫中年夜宴席,自然是极尽奢华,慈安太后早早就疲乏,由宋青舒扶着,回了寿延宫。

“母后,这宴席才开始不久,皇兄才说完话呢,您怎么就疲乏了?”宋青舒难得关切,又骂起人来,“太医院那群没用的东西,整日里糊弄人。”

慈安太后轻笑,抬手戳宋青舒脑袋,“你要是省心些,哀家就能多活几年。”

宋青舒连忙紧靠慈安太后,一双手挽着太后手臂,笑的乖巧,“母后,舒儿这段时间还不乖啊?您看皇兄刚才都夸我了呢。”

慈安太后忍俊不禁,“你也是的,从前祸事做太多,只要你不惹事,谁都觉得你乖了,整日里呀,就在哀家面前装。”

宋青舒假装生气,眉头紧皱,“肯定是您身边那群长舌乱嚼,母后,舒儿一直都乖的……”

慈安太后又开始絮叨起来,“你呀,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姑娘定下心了,老是这么胡闹哪里能行……”

宋青舒闻言脑中闪过一张巧笑倩兮的脸,却还是举起双手,朝止衣姑姑做求饶状:“哎呀,姑姑,舒儿还有事呢,就送到这了,初一再来宫里拜年。”

止衣看着宋青舒远去的背影,不禁笑的无奈,转头扶起太后,进了寝殿。

慈安太后疲累的坐在黑漆编藤塌上,围上厚厚的羊毛毡毯,舒口气道:“也是时候打算起来了,不拘哪家小姐,捡一些美貌的,画张小像送给他看看。”

止衣站在她身后轻轻捏着肩,闻言应了声儿,似是想起什么:“当初皇上大婚,您千挑万选的,最后怎么选了什么都一般的皇后呢?”

慈安太后轻笑:“一国之母可马虎不得,皇后虽不算顶美貌,可也端庄秀丽,最重要的,是她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家世清白,城儿不会有外戚之祸,至于舒儿,哪里需要这么费事。”

止衣也笑着附和,室内一时寂静,只有轻烟澹澹。

宋青舒因着太后的话,满脑子全是诺诺笑盈盈的脸,不知不觉驱马回了王府,端王府本是他的住处,八岁上开府后,他就一直住在这,直到遇见诺诺。

王府里灯火通明,所有奴才俱都跪在中庭,等着王爷回府发赏钱,好过个富足的年。

宋青舒看着跪了满地的奴仆,一个个都毕恭毕敬,除了呼呼的风声,便再无一句关切的话,连一句‘您回来了’都没有。

心里空落落的,宋青舒挥了挥手,“赏吧。”

福子连忙站出来,陪着管家一起发赏钱,这都是惯例了,也不耗时间。

宋青舒一撩鹤氅,踏上游廊,游廊柱子旁挂着一盏盏红灯笼,夜里风凉,他站在风口有些发怔。

这么多年一个人其实过惯了,这一年的日子,好似过的格外快,母后说要他娶妻,他满脑子只有一个人。

他出去时,诺诺还说,要一边守岁一边等他呢。

宋青舒攥着皮鞭的手有些发烫,从来都没人说要等他,许多人接近他,半是真半是假,心里打着各种盘算,即便是母后和皇兄,在他开府后,也是教训多过关心。

只有诺诺,一直都是他盘算她。

他翻身上马,心头一片火热,这冷寒的夜,宴席喧闹后的孤寂犹如翻滚的冰冻江河,一波接一波的往他身上扑,冰凉入骨后是如涓涓细流般的暖意。

宋青舒额头开始沁汗,马儿泼蹄急奔,循着街道一路到了近郊处,这里其实很偏僻,可他偏偏一眼就看到灯火通明的宅院。

诺诺在等他。

司南带着燕燕和锦瑟在院子中庭,夜里守岁无聊,便拿了个孔明灯,拿着笔在上头写了几句话——岁岁平安,脱离苦海,早日回家。

隔了三道门,远远就看到宋青舒打着马,直直往宅院里冲,急躁的样子,让司南心头猛跳。

司南连忙将火点燃,孔明灯在她手中晃晃悠悠的升了空,星夜里犹如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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