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长老皱着一张树皮脸,轻抚胡须,高深莫测地点头,“既然你们已经商量好了,那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比试定在当日下午,契约书签订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反悔等于认输。衔玉满意了,临走前还好心提醒他们,“去膳堂吃饱一些。”
三人只当他说的吃饱些,是下午好比试,却不知衔玉说的吃饱些,大概是接下来的一年他们都没有钱吃饭了,趁着还有钱,吃点好的吧。
中午衔玉牵着俩傻子去膳堂吃饭,没看见以田英为首的那三名弟子,还替他们感到惋惜,青云宗每个月都会给弟子发辟谷丹,虽说饿不死,可一年不吃东西,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活着就是为了吃好吃的呀。
断头饭都不吃,死的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这场比试很快在青云宗各弟子间传开来,一方是长年累月霸占跑山榜首的田英三人组,一方是半道杀出来不明身份的黑马,胜负究竟花落谁家呢?
午饭后跑山的弟子少了一大半,纷纷聚集在惩戒堂内堂的广场上。试炼场有禁制,开启后场外无关人等在场中人看来,就是一颗颗的大白菜,禁制同时会屏蔽掉外界所有声音,使场中人能专心应对。
但这满地的大白菜里,有一颗却尤其的黑,衔眼一眼就看出那颗白菜的不同——是丫丫呀!
他冲那颗矮敦敦的黑白菜挥手,那黑白菜高兴得又蹦又跳,一片白菜叶子还牵着旁边一颗瘦白菜,那瘦白菜也跟着蹦蹦跶跶,为他摇旗呐喊。
衔玉望着那颗黑白菜,心底一片柔软,像小猫爪子挠着心窝窝,还痒痒的。
“三、二、一,比试开始。”
十五步开外的田英,手持试炼场专用木剑,举剑向他刺来,衔玉归拢心神,扭头又盯上了田英腰间藏蓝色的芥子袋,看那质地和绣工,猜测他家世定然不凡,不至于输不起。
本欲一招定胜负,他顷刻间又改变了主意,右手凝水成一柄冰剑,认认真真与他对起招来。
本该在三个呼吸间结束的比试,硬生生被他拖了一刻钟。
这场比试不像比试,冰剑敲打在田英手腕和膝盖,纠正他不够规范的手势和步伐,田英起初还满心忿怒,手背挨了几下,又疼又痒,剑都险些脱手,被打得满场转圈,哪还顾得上生气。
衔玉闲闲往那一站,歪头笑,“专心点,好好学,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田英抿唇,换手握剑,“呼呼”吹了两下被打红的手背。
“如果站在你对面的是妖兽,或是杀人如麻的魔修,你换手这会儿,已经被砍成九九八十一块了。”衔玉闪身而至,挑飞了他的剑,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专心点!”
田英领悟力还算不错,被敲打后很快改正,擦擦嘴角爬起来,一言不发捡了剑,继续应战。
但衔玉始终游刃有余,像悬在头顶的日月星辰,看得见,却始终无法触碰。时常感觉下一瞬就能碰到他,使出全力一击时,他又鬼魅般飘然跃至于人后,踩人家的脚,踢人家的屁股。
田英不知道第多少次被他暗算,十个脚趾已被踩得没了知觉,终于忍不住骂开了,“你下三滥!”
衔玉笑:“下三滥怎么了?我教你的可都是能保命的招式!”
田英气得大叫:“我才不要学!你真是坏透了!”
衔玉抬腿,作势要踢他裆,田英脸色突变,吓得就地滚开,衔玉捧腹大笑,“踩脚踢裆挖眼睛,是所有近身打法中最厉害的三招,我可全教给你了啊。”
在结束的铜铃声响起前,衔玉收招跳开几步远,田英终于可以松懈下来,躺在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
许久,他爬起来,扔了剑,冲他拜了一礼,算是服了,“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衔玉嬉皮笑脸,“说出来吓死你。”
胜负已分,试炼场禁制撤去,台下已经有人认出他,大喊他的名字。
“是衔玉!绣神山的衔玉!”
“来九华山第一天就放水淹了器宗的衔玉!”
“他还偷了我们鹤园的鹤拿去烤了吃!”
“上次我帮膳堂运菜上山,被他抢走四个鸡笼,鸡全被他吃了!”
“他可坏了,田师兄,你被骗了啊。”
田华的两位师弟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完了,完了,全完了!大师兄,我们上当了!”
衔玉背着手笑眯眯,“我指点你两招,你交点学费,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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