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玉垂眼,手掌贴上去给她揉了揉,不用问,心里已经清楚了,她没有痛觉。
有炼体的修士,在修炼一种特殊功法时,会吃下一种药,让自己短时间内失去痛觉,然后锤炼身体以此来达到满意的效果。
有些人一不小心吃多了,就会永远失去痛觉,再也治不好。可她没有修为,不炼体,当然也不需要吃那种药。
衔玉问:“你是生来就不会痛吗?”
阮芽手缩回去,开始从芥子袋里往外掏东西,“是呀,我不会痛,娘说不好,但我觉得还行,小时候别的小孩摔倒都会哭,我不会,哭很丑!”
她大概是要在洞外住下,床垫褥子什么的全拿出来,给自己在山洞口临时规置了个小窝,从小盖到大的花被子和小枕头也拿出来一齐摆好。
衔玉自顾摇头,丧失痛觉并不是一件好事,不会痛就不知道哪里受伤、流血,加重伤势不说,严重还有可能会死。
他见过因此而死的炼体修士,药吃多了,失去了痛觉自己也不知道,淬体时什么也感觉不到,还在不断施压,最后全身骨骼和肌肉尽碎而死。
她生来就没有痛觉,小时候想必因此受过很多伤,又是个女孩,能活到今天,全靠家中大人看顾得好。
天赋不好,也不能通过修炼来治愈,脑子还不怎么聪明……唉,衔玉心中深深叹气,他的新朋友,实在是可怜。
这片刻愣神的功夫,阮芽的床铺已经全部整理好了,天也黑了,她要沐浴歇息了。
衔玉抬头就看见她隔着扇铁门跪坐在铺上,他一惊,“你,你又干嘛!”
“我要和你一起睡。”她笑眯眯的,伸手进来抓他,“那水球还可以给我玩吗,我想洗澡。”
衔玉下意识答:“你没有法力,控不了。”
阮芽给他出主意,“你给我洗。”
衔玉:“……”
沉默许久,他才梗着脖子摇头,“不可以。”
阮芽立即接道:“那你教我玩水球?”
说她傻吧,她居然还会套路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衔玉倒想试试她的天赋是不是真的无可救药,如果能教她修炼的话,说不定能治好没有痛觉的毛病。
可还是叫他失望了。
若把天赋绝佳者的灵根比作大海,那普通人就是一条河、一口井,最不济一碗水,不管再如何少,总归是有那么一丢丢的。
衔玉以控水之术将灵识潜入她体内查看,见到自己这辈子见过最寒酸的丹田,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又如洗净的白瓷碗,不染尘埃,是一根牛毛大的灵根也瞧不见。
可她体外又有一道很厉害的防护结界,若不是她对他全无防备,那结界又几次跟他接触,认得他才将他一缕灵识放入,换个人根本不可能通过那结界的铜墙铁壁。
衔玉猜测,也许是楚鸿声为了保护她不被人探查而设置的?毕竟是仙尊之女,仙缘大会上又伪造了她的灵根,若真是防止窥探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他越发想不明白那帮糟老头子到底要干什么。
衔玉蹙眉沉思,阮芽等半天,也不见他有个反应,不由得催促,“快点。”
他回过神来,看她傻乎乎的样子,不忍心实话实说,只能借口今日天色已晚,想办法用灵气裹了颗水球给她玩,打发她回房沐浴后再来。
那水球怎么也捏不破,用力一按还会从指缝里溢出来,里头冰凉凉的很舒服。
阮芽就是想玩水球,得了好玩的,马上就把学法术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蹦蹦跳跳地走了。
她去得快来得也快,娘亲不在身边,夜里身边没人是睡不着觉的,所以去买烧鸡前就把自己的铺盖全部收进芥子袋里。
回房后两个木偶人伺候她沐浴过,她又捏着水球蹦跶着来了,踢了鞋子往地上一坐,见里头的衔玉正盘着腿打坐,也没打扰他,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想到白天在长老堂看的漂亮姐姐,阮芽靠在自己的小枕头上,迫不及待掏出万花镜。
只是戳了半天,合欢宗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怎么也找不到了,倒叫她发现了别的。
镜子里头是个男的,赤着上身,脸上戴着面罩,跟漂亮姐姐的不同,他的面罩不是为了好看,很厚,完完全全遮住了脸。
他打着赤膊站在山洞里,洞里燃着火把,身上像涂了什么油,被火光照得亮晶晶,垂着手站在那也不说话,里面也没有悦耳的丝竹声传出来,不知道在干什么。
倒是镜子最上面有一行字:魔域-玉雪芹芽-胸肌很大。
阮芽不解地挠头,什么意思?
这个玉雪芹芽也不说话也不跳舞,干站着不动,阮芽失去兴趣,正要退走,镜中忽传出一声凤吟,镜上一只金凤飞过,伴随三个小字——脱裤子。
金光闪过,那玉雪芹芽终于动了,先是抱拳规矩行了一礼,“感谢妙妙仙子的金凤凰。”随后竟真的解开腰带准备脱裤子。
阮芽瞪大眼睛,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她的万花境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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