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上南岸那片土石滩,不等身后老徒弟,师明觉便顺着感应到的那缕气味往里头走去。这块土石滩应该是河河床露出而形成的,上面有一些鱼鸟播种来的野花小树,长势极好。
当师明觉一路走过去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燕召看到了周围那些野花小草自动往两边分出了一条窄窄的小路来。有两颗小树因为河风的关系原本朝着西北方摇摆着树枝,这会儿枝条舒展着改变了方向,朝着他们俩所在的东南方试试探探地摇曳舞动,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燕召突然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贪婪呼吸着从前方师明觉身上释放出来的纯净灵能。他知道这是师父在借着释放灵能进一步地和他残余的那点儿气味建立一点儿联系。今天在这块地方的这些草木还有他自己,都捡了个便宜。
师明觉停在了一丛长得格外繁茂肥厚的炸酱草堆的旁边,盯着地上那些拼命伸展着茎叶想得到自己青睐的黄色小花,‘啧’了一声。小花朵们自觉地往两边倒下,露出一个被花草丛掩映下的小小坑洞来。
这个小坑洞约莫约莫有幼儿拳头大小,来自师明觉身上的那缕残余气味儿正是从这里断断续续释放出来的。
师明觉皱起眉头:“不在了。”
“师父?”燕召上前看了两眼,“看这样子曾经在这个地方待过一段时间。”
师明觉蹲下以手指碰触了一下那些炸酱草的花和叶,轻敛双目,感应着它们传达的一些线索。
“确实有一颗果子掉在了这里。”师明觉轻声说着,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破碎的残影:“原本是落在下面河道上的,破土而出一年后才化形,被路过的采沙船救走了。”
燕召唏嘘:“那看来是我错过了。”
“这块地方只有这一个果子留下了气息,其他三个应该被冲散到更远的地方去了。”师明觉说话间,挖出了一株最粗壮的炸酱草,起身就走。
“师父,不找了?”燕召追在他脚后跟后着急。
师明觉扬了扬手里那株炸酱草,它正缱绻地在师明觉手指间蠕动,用它的叶片和小黄花亲昵地蹭来蹭去:“让它找。”
燕召在心底啧啧称奇:师父就是有本事!
两人重新上了灵舟,虚光一闪便从河道升空到了半天空中。师明觉在船头盘腿坐下,随手将那株炸酱草放在肩头,闭目凝神。
燕召学他的模样在船尾坐下,忍不住用毛糙的老手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再趴到船沿将脑袋往下探去观赏着下方的风景。这样的视角只有靠无人机才能拍摄出来,俯瞰着层次感分明的沧河市市郊的风景,燕召不由得也看入了迷。
这师徒俩一个半入定,另外一个只顾着看风景,这艘灵舟目前属于被输入了灵能‘自动驾驶’的阶段,没有操纵者在方向的指引,就在周边上上下下地绕圈子,无意中闯进了飞机的固定航道中,差点儿引起一阵骚乱。
饶是如此,隔几天网上还是出现了‘沧河市发现不明飞行物’的消息,不止一位市民说看到了UFO。其中还有一个是飞机上的乘客,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乘坐飞机穿一大片云层的时候,看到了一艘悬浮在厚厚白云上的小木船,船上还有人……
以上都是题外话。师明觉当时只是在借着那株炸酱草的指引,确定该具体寻人的方向罢了。
这些炸酱草的种子比他家那小果子留在那片土壤中的时间还长,相当于它们‘见证’过那颗小果子的全部经历。
他和他们之间的联系被两次天劫给切断了,靠师明觉一点点地依靠残余气味儿去找的话还是要花费点儿儿时间的,还不如借助这些和小果子有缘的自然生灵的帮助。
等师明觉再睁眼,他肩上一直在测定方向的炸酱草将三根顶着小黄花的茎叶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灵舟这时才向着那个方向找去。
走空中路线速度很快,十几分钟后,师明觉和燕召落在了沧河市管辖的丰阳县钱家庄某户人家破败掉漆的赭红色大门外。
到了这里,师明觉又一次嗅到了似有若无的属于他身上的气味儿,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这户人家门户紧闭,从门前屋后破败的程度以及满地杂草建筑垃圾来看,并不像是住了人的样子。见师明觉就要这么直接闯进人家的屋子,燕召连忙拦住了他:“师父,这一看就没人住,不如让我先去打听一下。只要咱们地方找准了,总能找到孩子们的。”
“不用。”师明觉四下看了眼,在这座旧式的平顶房南边墙角发现了一株两层楼高梧桐老树,走了过去。
如今正在春风四月里,周围其他花树都已绿意萌新,这棵老树却并未生出绿芽,眼看着已经枯死多年了。
师明觉的手贴在老树风干的树皮上时,地面‘嗡~’了一声,从燕召的眼睛里看去,像是有无数股气脉从地下四面八方奔赴而来,争先恐后地一齐注入到梧桐老树体内,死气换生,灵韵盎然,竟是立时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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