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拒,留之。”

收到回讯的临初真人,急匆匆从主峰赶来,担忧自家师叔闭关出了岔子,神魂不清。

沉陵尊君想了想:“恰逢见到,已将他带了回来。”

临初真人见他谈吐气度一如往昔,不像是走火入魔,只能昧着良心夸道:“澜沧宗炉鼎的确比寻常炉鼎好些。”

沉陵尊君:“我未用过,无从比较。”

临初真人:“……”

沉陵尊君:“以后他便在我这儿住下了。”

这一住直到今日,昔日炉鼎,也摇身一变,成了尊君道侣。

木屋旁,云郎倚着门框,目光痴痴地望过来,仿佛眨一下眼睛,就能默默垂泪两行。

“夫君,你又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峰上了吗?”

沉陵狠下心肠,移开视线:“我走了。”

云郎没有吱声,只哀怨地望着他。

沉陵走了几步,无声叹了口气,复又转了回去,果不其然,那炉鼎依然眼巴巴地站在原地,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清晨时分,朝阳初升,剑门弟子已盘坐于渺渺峰演剑场上,开始每日的早课。

足蹑渺渺天上峰,此身不觉到云间。

剑门大小山峰众多,渺渺峰虽不是主峰,却是占地最广的山峰,也是弟子修炼演武之所。晨曦之时,薄雾未歇,半山腰以上缥缈如云海环抱,宛若仙境。

掌门临初道人正在场中央高台处教习弟子。

他为一派之长,已在大乘期徘徊了百年,迟迟未有进境,想通之后,便也不做强求,隔几日就会抽出时间,为弟子讲授御剑之道。

会坐在演剑场上听大课的,大多是未拜亲传师父的年轻弟子,因而临初讲的是最为浅显的《器篇》。

“剑修之道,离不开手中长剑。可我们至今都只能使桃枝,这其中可是有什么深意?”提问的是名少年,他眼神纯澈,带着几分好奇。

临初笑了笑,答道:“剑之道,不在于器,而在于法。若是掌握了‘法’,天下长剑皆可为你所用;若是掌握不了,纵然给你宝剑名器,又有何用?”

少年又问:“那同一个人使一把好剑和一把破剑,威力相同吗?”

临初反问:“若让你对敌于我,可有胜算?”

少年羞窘:“当、当然绝无胜算!”

临初真人祭出本命佩剑:“若由你使这把玉清剑呢?”

少年垂下脑袋:“也不行!”

临初真人摇头道:“修炼尚未小成,使不使剑,在强敌前都是一般下场,你所求威力之别,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修炼若是大成,如沉陵尊君,无论有无辰极剑在手,都无人敢轻易冒犯。一昧追求剑势,势必舍本逐末,唯有修行己身,勤修基本,方为正途。”

少年道:“弟子懂了!”

演剑场外围,听了一耳朵的炉鼎面露崇敬之色:“临初掌门说得好有道理!我要回去说与小桃听,让他赠我一根桃枝。御剑之道,就从御枝练起!”

沉陵面无表情。

云郎好奇道:“对了,夫君。昨日载着我飞回来的是辰极剑吗?”

沉陵摇头:“寻常飞剑罢了。”还是他幻化出来的假剑。

云郎:“我们相伴数月,我好像还从未见过你的本命剑?”

沉陵沉默片刻,抬手停在云郎身前。

云郎眨眨眼,顿时看到眼前多了一柄古朴长剑。

剑身修长,通体玄黑,自剑刃处有数条细纹一路蔓延至剑柄,构成精巧图纹。

沉陵道:“如何?”

云郎并不识剑,却也觉得此剑与众不同,听到沉陵询问,便道:“好看。”

沉陵嘴角浮出细微弧度,很快压了回去,道:“剑长三尺六寸。”

云郎反应了半天,发觉自家道侣说话时神情严肃,像是在等他回应,于是点点头道:“嗯,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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