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畜生满嘴的血,强行从二娘腕子上褪下银镯,刺啦一声将二娘的袄子沿着线缝儿拽开,棉絮乎刷刷掉了一地。
--“仔细找一下,贵重财物都缝在贴身衣裳里,袄子每件都扯开瞧瞧。”
--“大哥,咱、咱们待会儿要吃了她么?”
--“算了,都死透了,留她个全尸罢,拿首饰银子就行。”
--“别说,这娘儿们还挺好看的。”
良嬿脑子一片空白,二娘……死了?
她只感觉仿佛有只手按住了胸口,无法呼吸,情急之下,女孩喉咙一甜,生生吐了口血,那瞬间,她醒了,也愤怒了,疯了似的冲上前去,从地上抓起块石头,往那三个男人头上身上砸。
她什么都不想,只想杀人,这些活畜生为什么要这么欺负人!
忽然,良嬿被一个又高又恶的男人抓住了胳膊,男人像甩污秽似的将她用力甩在墙上,咚地一声,她的头砸到了石墙。
痛?良嬿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也急恨得不会说话了,只喘着粗气,嘴里重着“杀”字,她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站都站不起来,红着眼地瞪那三个男人,有一个被她砸伤了,满头是血,另外两个并未受伤。
良嬿朝他们嘶吼,疯了似得用拳头打自己的头和脸,她恨自己,为什么要出去呢,若是不出去,二娘就不会死。
那个被打伤的畜牲摸着头上的血,愤怒地上前一步,握着拳头想要报复,被同伴拦住了。
“算了老二,不要和小毛孩计较。”
话音刚落,男人鼻头耸动,眼中的兽光甚浓,他咽了口唾沫,盯着良嬿腹部,惊异地问:“你是不是有肉?老二老三,快,她身上有吃的。”
“你们要干什么。”
良嬿直往后退,可后边就是墙,她退无可退,“别过来!救命啊!”
女孩尖叫,胡乱地挥舞着胳膊,可这世道,饿急了的流民恶鬼还可怕,眨眼间,这三个男人就冲了上来,强行将她肚子上绑着的包袱解下。
他们呼吸粗重,完全忽视女孩,双眼只有最本能的欲望,那就是吃,不管是肉还是粮食,只有吃!
这三个大男人疯狂的大嚼凉了的烤羊腿,吞咽着干巴巴的黄面馍,喝着香喷喷的羊羔酒,然后,他们激动地都哭了,哪怕当即噎死,也不枉了。
良嬿她扑上前,去咬其中一个男人的腿,意料之中,再次被人狠狠踹开。
她想报复,可无能为力;
她想抢回救命的粮,可早已下了人家的肚。
这都是怎么了,老天爷啊,你真的要逼死人么?
良嬿爬到二娘跟前,借着微弱的火光瞧二娘,娘亲好像睡着了,可怎么就不呼吸呢?
啪地一声,豆大的眼泪掉到了二娘脸上,良嬿手颤巍巍地抬起,帮二娘擦去。
“咱走吧,娘。”
良嬿喃喃,瞪了眼一旁正疯狂吃喝的三个男人。
她从凌乱的包袱里拣出两件还算完整的衣裳,先给二娘穿上,然后再给自己裹上,用袖子轻轻地帮二娘擦脸上的脏污,俯身,吻了下二娘的脸。
对不住了娘,女儿没希望了,实在活不下去了。
良嬿什么话没说,没有报复,也没有控诉,她背起没了气息的安氏,摇摇晃晃地往出走,走出肮脏的山神庙,走进静谧的林子里
她原想挖个坑,埋了她和二娘,可实在没力气了,只能找个干净的低洼处,与二娘并排躺了进去,等着死亡的到来。
地很凉,石子儿也很多,有点咯人。
良嬿头靠在二娘肩边,看着天空那弯月亮还有漫天星斗。
“二娘,你是哪颗星星?”
良嬿抓住二娘冰凉的手,哽咽:“我好害怕,死疼不疼啊?”
寒风凌冽,林中狼啸此起彼伏。
良嬿意识已经越来越涣散,脑中走马观花一样略过很多事,她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还看到了早逝的母亲父亲、被拐走的弟弟,更看到了昔日二娘手把手叫她绣牡丹……等她死了以后,一家人会团聚的吧。
良嬿唇角浮起抹笑,愿下辈子还能当父母的孩子,愿弟弟能找回来,愿不再挨饿受冻。
模糊间,她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好像来了很多人,周遭亮起了好多火把,有人惊喜地喊:“王爷,良嬿姑娘在这儿呢。”
王爷?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王爷!
良嬿已经动弹不得了,依稀间,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从后面抱了起来,有个特别好听的男人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还有口气,快拿水来!”
唇边凉凉的,一股甘甜入喉,良嬿不禁呛得咳嗽了数声,再次看去,此时她被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环抱着。
他长得真好看哪,很年轻,剑眉入鬓,斯文又俊美,通身散发着高贵的疏离之气,正如天上的明月,清冷又轩朗,让人触不可及,真真是郎艳独绝,其世无双。
男人见她睁眼了,面上一喜,又给她喂了几口水,温柔地问:“小姑娘,你现在感觉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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