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毫不迟疑的打断他做梦:“那是因为我没想到你一个小男子竟然会动手。”顿了顿,看他一眼补充道:“还是偷袭。”
刚说完,背上就挨了一记没什么力道的软绵拳头。
孟平感受着那挠痒的力道,没来由失笑。低低哑哑的柔和笑声,让唐明安那句就要骂她的话堵在喉咙里,盯着她笑起来显得有几分风光霁月的俊俏眉眼,咬了咬唇。
算啦,正好他口渴,就放过她了。
没走多久,前面河岸边便看到了自己的木屋。
孟平打开栅栏门进去,唐明安紧随其后,一眼看到这泥泥泞泞的简陋屋子,他顿时嫌弃地扭紧了叶眉,“你就住这?还真是破烂死了。”
孟平也已习惯他毫不留情的嘴毒,甚至都在意料中,扬眉说道:“屋子里我打扫的挺干净的。”
“几根烂木头搭起来的也好意思叫屋子?”唐明安一张脸就快紧皱成包子,但见孟平人已经走了过去,他也只好垫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踩着有些湿润的泥地走进去。
屋里的东西更是一眼扫尽,几张随意摆放的桌椅,窗旁一个烧火做饭的灶炉,而堂屋竟然仅用了一块布帘遮挡。唐明安厌腻地用指尖小小提起布帘的一角往里面瞟去,就见一张板床,旁边的柜子上则放着几件衣服跟家当。
他微吸一口气,几乎是惊恐地扭头向孟平看去,“你怎么活下来的?”
孟平给他倒了杯水在桌面,随即也走来,淡淡说道:“有瓦遮头就行。”说着便撩起帘子走进堂屋里。
唐明安正想也跟进去,里面便传来低沉透着丝揶揄的嗓音:“换衣服,也要看?”
他刚捏起帘子一角的手瞬间便傻愣在那,眸子睁得浑圆,玉面爬上了绯色。
“你、你你换衣服!你怎么能在这换衣服?!”
他还在这呢!
里面的声音含笑:“不在这难道在外面换?”
“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要脸的人!”唐明安狠狠咬唇,骂过后就一把松开帘子,顶着红彤彤的脸冲到桌边,抓起水杯就泄愤般的喝尽了。
接着孟平便听到外面水杯重重掷放到桌面的声音,像是在愤愤告诉着他的不满。
仿佛都能看见他那气鼓鼓的腮帮子了。
孟平眼中闪过笑意,没说什么,伸手从柜子里拿开衣服,目光安静地看着那支正被压放在最下面的簪子。
上面朱红小巧的鸟雀鲜活欲滴,细长的脖颈弯服于身,轻阖双眼,像是休养心神,又像冰冷孤独的等待着,羽毛傲美张丽。
孟平拿起簪子握于手心,手指微微蜷拢收紧。簪子的银身冰凉,却跳动着什么滚热。
三两银子,很划算。
“你好了没有,换个衣服磨磨蹭蹭的!”
唐明安在外已经等得不耐了,想坐但是看着那粗糙的椅子还是宁愿站着算了,就是想走几步,都嫌会扬起灰尘沾上衣袍。
又等了片刻,堂屋帘子才被撩起来。
唐明安霎时埋怨地飞去眼刀,谁知一瞧,这人哪里换衣服了?
孟平手中提着拾好的包袱,先他一步开口解释地低笑道:“翻了一下,也没几件可换的衣服,就作罢了。”
“净浪费本公子时间。”唐明安哼唧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椅子。
孟平扬扬眉,只当做没看见,走过去将桌上那箱子首饰也提了起来,“天黑就不好赶路了,走吧公子?”
“本公子自己会拿主意,用不着你指指点点。”唐明安嗤之以鼻说完,眯眸指向门口,容色矜贵地吩咐了:“姓孟的,出发岭元,现在给本公子开路去。”
“……”怕是忘了怎么出去的路罢。
这话孟平自然没有说出来,唇边弯起丝笑,认命地走去。
队伍重新出发时,已是半柱香后。
去岭元,若是快马加鞭,约莫大半日也就能到了。
但山路崎岖,马车刚稍稍加快点速度,车里的小公子就吱哇叫起来,吼着若是再敢颠疼他屁股,就一人赏一鞭子,还要赏孟平她十鞭。
一行马车便只好行得如同龟速。孟平粗略一算,这五个山头,兴许就要走上十天半月去了。
她倒没事,就是车里的小公子仍然走上一程便喊屁股疼,要不是这沿路上有不少客栈可以歇歇脚,否则难捱的就是她了。
是夜,夜色清朗,繁星点缀。
客栈外,孟平给马儿喂了草料,便跃上了马车顶上,枕着脑袋仰躺下来。
这里夏日的夜似乎总是格外明亮的,与北塞那边浑浊的天幕完全相反,她很是喜欢。
沉静躺了一会,现下时辰,客栈里的小公子估摸已经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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