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甩了他的前女友都一直给钱照应,证明他不是一个看谁都碍眼的人。

可他讨厌她。

而姚思睦害怕别人讨厌她。

她被那厌弃的眼神深深地刺伤了,耳边仿佛又听到轻蔑的冷哼,和令她如坠冰窖的评价:“I have not seen any mathematical insight in your work……”

你不适做数学,你缺乏严谨的逻辑,你应该考虑转行……

她仓皇躲开他的目光,又听到一个斯文有礼的声音说:“老板累了,想进房间休息。”

姚思睦再次抬头,才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他的助理,转开脸说道:“我带你们去房间。”

她带着他们逐个去了房间,周严果依然是最后一个。

站在走廊上,姚思睦问:“你是住昨天那间,还是自己挑一间住?”

周严果转身走向走廊尽头,昨天他知道木屋隔音不好后,势必不会跟另外三个人毗邻而居。

姚思睦将四人安顿好,捶着脑袋走回院子,把脑子里装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捶走后,才站在骆驼旁边,将剩下的包袱都系牢固。

周严果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坐在走廊尽头的那把椅子上,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确定附近无人靠近。

不一会儿,刘锡明走了过来。

“基金经理给我回复了您要的消息,”刘锡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姚思睦的风格是几乎不做对冲,在市场情绪较为平稳的时候,利用对冲可以敏锐地捕捉市场上较小的波动,但当市场波动剧烈的时候,她几乎不做对冲,是激进型的左侧交易者。”

周严果垂眸听完,脑子里闪过一个棕色卷发,衣着光鲜,在纸醉金迷中目光永远清醒,神秘地躲在幕后挥斥方遒的女人形象。

他沉默地往前看,院子中央那个穿着粉花花棉袄的女人提起一个蓝色布包,袄子窄短不合身,箍着她的腰,就像一个水桶。

他移开目光说:“就这么点儿信息?”

“她不社交,也不露面,别的基金经理至少配备七八个研究策略的手下,她一个都没要,一是不需要,二是人多了,还有泄漏信息的风险。因此了解她的人只有她的华裔老板兼合伙人夏文森,”刘锡明想了想又说,“也是她的伯乐。”

“伯乐?”

“据说姚思睦退学的原因就是被夏文森挖去了,一开始只是分给她几千万的资金试水,赚钱后逐渐加大资金,”刘锡明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又继续说道,“股灾那次她才大显身手,您知道基金公司跟客户公司的分红是40%,基金经理能拿60%,她运营的资金赚了15亿,本人拿到24%。之后对友辉出手,她拿出全部身家3亿美元跟国内外的基金公司联合做空友辉,净赚8亿美元。”

周严果皱了皱眉,“全部身家?”

“是,”刘锡明说,“要么胆子大,要么对自己的算法很自信。”

周严果陷入沉思,院子里有了新的动静,那个很少管事的老板捏着根马鞭,走到姚思睦旁边,两人用方言交流了几句,随后老板娘也从厨房走到院子,三人又交谈几句后,老板牵着马和骆驼出了院子,然后翻身上马独自离开。

周严果的眉头一挑,原来他们是真的要关了店去牧场?

“周总?”

周严果收回目光,思绪接上刘锡明刚才的话,摇了摇头说:“不是胆大,也不是自信。”

“那是——”

周严果没回答他,身体忽然坐直说道:“立刻给孔炎身边安排人手。”

刘锡明怔愣了一瞬,“您的意思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周严果眸子半眯,势在必得的光一闪而过,“如果我猜得没错,她手上肯定不只那一套交易用的算法。”

刘锡明不解,“还有别的?”

“交易用的算法是主要的,”周严果警惕地望着朝木屋走来的花棉袄,见她往相反的方向去了厨房,才又说道,“另外应该还有不下五种辅助算法。”

刘锡明惊得连连咋舌,“这怎么可能?搞出一种算法已经很了不得了,怎么可能还搞出那么多种?”

“大部份人都一叶障目,”周严果冷嗤,“如果姚思睦交易的目的不是赚了多少钱,而是以此来做实验,为的是不断完善她的算法呢?”

刘锡明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这,这怎么可能?”

“你别忘了她是从MIT退学的,”周严果说,“什么情况会导致一个天才退学?”

“什么?”刘锡明一头雾水,他又不是天才,哪知道人家为什么退学?

“她现在做的根本不是纯数学,金融用的数学偏偏需要不那么严谨的数学理论,”周严果说,“而她的老板是菲尔兹奖的纯数学家。”

“您是说她是被劝退的。”刘锡明张大眼睛。

周严果低沉地笑出声,带着一丝兴灾乐祸的意味,“如果我猜的是对的,那就太有趣了。一帆风顺的天才,被老板施舍一个硕士学位叫她滚蛋,她只好转战金融市场为证明自己的价值。不知道她这算是成功了,还是败得一塌涂地,恐怕——”他顿了顿说,“她自己心里都没有一个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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