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挽醒来时已经第二天晌午,夜里反复的发烧已经将她的意识淹没,此时她只觉得浑身无力,睁开沉重疲惫的双眼,头脑逐渐清醒。
脑海里的记忆停留在昨天,她裹上浴袍迈着虚软的步伐从浴室出来,房间里只剩下夏娴雅,她躺在床上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退烧后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掀开被子拖着发软的身体出门,脚步轻浮,刚路过会客厅便与夏娴雅正面相撞。
“挽儿,怎么起来了?快回房躺着 ,身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夏娴雅一连串的关心将顾挽阻拦,停下脚步舒缓紧敛的眉头,摇了摇头便转身回房间。
顾挽躺回床上,上半身倚靠在床头,夏娴雅为她掖好被角,递上水杯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凝视顾挽,温热的触感在手心,顾挽安静地感受着,动了动唇瓣却没言语。
她半夜热醒过几次,朦胧中她能感受到有人在为她擦拭额上的汗水,梦里好似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噩梦惊醒后有人在她耳畔呢喃细语,哄她入睡。
现在她很清醒的知道,陪她一整晚不眠不休的照顾她的人就是夏娴雅。
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回到了儿时,叶怀瑾依旧是那么温柔,又回到那年仲夏,梦里她没有在缠着母亲去游乐园,是父亲如约到达,一切都是正常的走向。但奇怪的是,梦里还是出现了那场车祸,母亲还是选择了挡在前面。
母亲的脸很清晰的映在她的面前,她满眼泪痕的哭诉着,质问着母亲为何那样做,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母亲只是淡淡一笑,满目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说:“不怪挽儿,无论什么时候,母亲都是会选择……”
顾挽的意识从梦境中拉回,盯着夏娴雅疼惜的目光,脑海里浮现昏睡中耳畔传来的一声声歉意,是位母亲为女儿的感恩,持续了将近二十年。
她的心结牵连了太多人。
释怀一笑,她从未有过的尝试,她第一次开始尝试着原谅,原谅自己。
屋外依旧细雨连绵,清明节自带沉重的气息,顾挽再次来到墓园,是她和父亲一起祭奠母亲,这次她的眼眸泛着微光,曾经浓厚的痛苦和忧郁渐渐消散。
*
这次病倒顾挽在家卧床许久,等到身体彻底恢复顾常旭才让她出门,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去医院也没有联系阮席恩,顾挽出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医院。
清明节过后城市恢复喧嚣,等待着红绿灯,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沉下心欣赏窗外的风景时,曾经乏味的路途也不再那么的枯燥。
人间的四月天,万物复苏,绿芽在枝头点染,初夏的气息扑面而来。
到达住院部,走廊上偶尔出现几个人影,目光直视前方,距离略远有些看不太清,隐隐约约感觉那人是伫立在阮席恩的病房门前。
顾挽脸上闪过狐疑,脚下的步伐照常,随着距离缩短顾挽看的愈发清晰,恍惚间病房门打开,里面出来的人让她不由地停下脚步。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站在门口的女人略带惊慌的想要逃离,但阮席恩并不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抓住女人的手腕往怀里一抱。
阮席恩眼圈已经泛红,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拥抱的动作格外的用力,双臂将人紧紧的圈在怀里,深怕一不小心又让心心念念的人儿逃走。
她不可能看错,眼前的人就是叶慕祁,目光近乎疯狂的缱绻,沙哑着嗓音呢喃:“慕慕,不要再躲着我了。”
阮席恩怀里的人儿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抽泣,她无声的安慰着,静静地感受着她因哭泣颤抖的身体,双臂抱紧再抱紧。
顾挽将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指尖深陷于掌心,垂眸转身,嘴角努力的上扬却始终笑不出来,阮席恩的白月光出现了,她应该开心才是。
失神的向前走,内心百感交集,抬眸间,夏茗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俩人并未言语,陌路人般擦肩而过。
刚才的情景很不巧都让她尽收眼底,回眸望了眼顾挽的背影,说不上来的落寞,放在平常她肯定会嘲笑顾挽,现在竟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工作。
路过拥抱的两人身旁时脚步并未有所停留,作为医生,她对病人的情感纠纷不感兴趣。
顾挽坐在主驾驶,眼神处于游离的状态,尽管做好心理准备,但亲身面临时还是有点难过,阮席恩在她的心里可是天使般的存在。
驱车前往曲梓柔的咨询室,她忽然涌出的倾诉欲|望急需释放,半小时后车辆稳稳地停靠在工作室门口。
曲梓柔这边才结束一位病人的咨询,工作室在圈内的名声响亮,加之曲梓柔毫不吝啬地聘请了许多业内优秀人士,固然前来工作室咨询的人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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