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语从信封里取出一支珠钗,两股钗做得和树枝极像,却触手生温,细看才发现竟是用黑色的玉磨的。将钗对着蜡烛一照,能隐隐看见浓浓的墨绿色。
她想起之前在一本书上看过,边郡产一种墨玉,通体漆黑,质地细腻且坚韧,纯净微透,想来就是这墨玉了。
钗身连枝带着钗首的花饰,先用银做成花托,又用润泽的白玉髓做成弯曲细长的花瓣,做的是那雪槿花的样子,里面用黄金细珠点了花蕊。
沈灵语拿着珠钗在手中把玩,整个发钗浑然一体似天然,精湛至极,惟妙惟肖。若是这玩意真是赵景行磨的,当真是门好手艺。
她越看越有些喜欢,眼神中露出欣喜神色,何公见了,不禁笑道:“王爷少年时便爱琢磨雕刻之术,如今看来工艺精进了。”
他一说话,沈灵语才收回神思,轻咳一声,道:“今日可还有别的书信传来?”
何公想了想,摇头道:“都在这里了。”
沈灵语忍不住叹气:“那些人就当真没一个愿与我合作的?”
“现下便只有杜员外一人...”何公又想起,“那宋砚书宋公子处不知...”
“哦,对。我倒将他忘了...”沈灵语放下珠钗,翻开卷宗看了看,道:“他有说过他结义兄弟何时来歧郡吗?”
“昨日派人去问过,说是已在路上了。”
沈灵语撑着下巴,思忖道:“等他来了,你去安排将人一同请到王府,我以王妃身份亲自与他谈。”
“......”
何公站在原处没动,这请回王府不是全露馅了。
“怎么了?”沈灵语看他没动作,“有何不妥吗?”
“额...”何公沉吟片刻道,“以老臣之计,不如就在醉花楼商谈如何?那赵公子与宋公子皆是江洲来的,对歧郡还不太熟,可方便实地了解东大街产业。且...王妃若是擅自将两男子请入府中,若是落入他人口中难免滋生闲言碎语。”
“...是我考虑不周。”沈灵语点头,讪笑道:“我只当是以厚礼待客,却未想过这一层。那便还是定在醉花楼吧,上回砸坏那些桌椅可修好了?”
“那日晚上杜员外便着人来换了。还将楼上下的饰物也全数焕新,又添了两个嬷嬷负责洒扫...”
何公说到一半停下来,望向主位。沈灵语已偏着头昏昏欲睡,连他停下来也未察觉。
听闻王妃今日在青云山玩得尽兴,劳累一天,又马不停蹄的回来,必定辛苦非常。他走到门外,对着外面的月儿吩咐几句便走了。
月儿推门进来,轻轻将人放低躺在榻上。
沈灵语爱在书房看书,嫌赵景行坐的太师椅不舒服,便让人换了张贵妃榻,累了便可和衣而卧。
月儿拿了毯子给沈灵语盖好,将她手里的公文取下放在案上。信件之类的东西她不敢碰,只取了张宣纸盖上再压好。
弄好后又瞧见旁边的发钗,月儿拿起来仔细看了两眼,又看看睡着的人,不禁笑起来,拿了绢布包好放在一边,吹灭灯出去了。
没过几日,宋砚书差人来报,说他的兄弟从江洲赶来了,诚邀王妃相谈。沈灵语即刻派人递了帖子,却不料那赵公子说是想请王妃共游歧江。她考量一番欣然受了,正值金秋时节,秋高气爽,此时游江倒是能赏一番美景。
会面这日,沈灵语一大早就起来洗漱,看着窗外被秋风染得半红的树荫笑道:“赵慎玉这人倒是真爱游玩。”
她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光景,不自觉地竟有些期待起来。可一抬头就看着一边的何公与月儿,又想到自己如今已为人妇,不该存那些旖旎心思,暗自叹气。
“夫人此回当真要以王妃身份示人吗?”月儿有些担忧,“那以后这灵语姑娘的身份就...”
若是她用王妃的身份示众,那沈灵语这个称呼便要作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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