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立马起身向窗外看去,原本高悬于空中的红色旗子不知何时已经降至一半的高度。
瞬间她想到了很多离别的画面,想到了在新闻上看过的生离死别,想到了灾难下人们无助的目光,不禁低头潸然泪下。
心情沉重地默哀过后,苏白擦干了脸颊挂着的泪。
这次,她一定要竭尽全力为祖国为全世界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以阻止灾难再发生在她眼前!
想到这里,苏白翻箱倒柜在房间找来了所有能用的纸笔,不顾手上的伤势将自己反锁在卫生间中,飞快地落笔画着记忆中她在宇宙图书馆所见到过的异形植物。
渐渐地,她手上包着的纱布析出了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她白皙的臂弯像红线一样流淌下来,但苏白却麻木得感觉不到疼痛。
从小到大一遇到不顺心的事,不善言辞的她便常常把自己关在狭小的空间里画画抒发情绪,以至于到了父母总是担心她的精神状况的地步。
但苏白很清楚,只有画画的时候才会让她完全沉浸在另一个只有美好事物的世界,暂时忘却现实中的所有痛苦。
可是此刻的她却没有了那种愉快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她的笔头上阻塞了她的笔触,让她越画越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感。
但苏白知道自己还不能停下,她怕一旦停下就会完全失去手感真的什么都画不出来了,她也怕自己的记忆力随着时间下降对细节的记忆变得更加模糊直至消亡。
可越是这样逼自己,越是适得其反。
最终苏白画出了的东西已经跟她想要画的大相径庭,甚至看着完成的“四不象”让她一度产生记忆混乱。
她不得不停下,因为她发现自己开始分不清哪些植物身上应该有尖刺还是绒毛,哪些植物长得普普通通但攻击性强。
苏白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陷入了久久的迷茫。
直到陈静带着医生破门而入,发现了卫生间里满地狼藉一手血的她。
医生立即给苏白清创重新包扎,然后又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悄声把报告递给了陈静。
“她身体没什么大碍,除了有些贫血各项指标看着也挺正常的。”
陈静感到有些意外。
“可她之前都差点死了,心脏停跳都超过半小时就没什么影响吗?”
“按理说心跳停止三十分钟以上就会缺氧造成脑细胞不可逆的损伤,各脏器也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但如果只从这份数据来看她目前的身体可以说是完全没问题的。其实啊医学也是建立在大数据之上,是从前人的病例中总结的经验,所以往往会有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无法解读的特殊病例。陈静同志也无需太过担心,也许她就是那个特殊的例子。不过虽然身体上看着没问题,但不代表心里就没问题。她跟我们不一样,没上过战场的孩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亡,不可避免会留下心理创伤,我建议可以找心理医生来帮她疏通。”
“好,我明白了。”
送走医生后,陈静走到坐在床上发呆的苏白面前。
一向冰块脸的陈静突然坐到了床边,眼神变得柔和。
“你知道吗,其实你很像我,像当初那个不肯认输过于倔强的我。”
苏白似乎有所触动,抬头看向她。
看着窗外宁静的夜色,陈静的回忆逐渐变得清晰。
“当年我刚进入特警队,队里几乎就没几个女人,她们还都是文员,所以啊很多人都不看好我。可越是这样我越想争一口气,于是逼着自己加强训练。别人跑五十圈我就要跑一百圈,别人做一百个俯卧撑我就要做两百个。我就想证明其他兵能做到的我们女人也能,可用错了方法,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下反而引发了我的旧疾,为了面子就只能咬牙强撑。”
“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在一次任务中我失误了,差点害死了我的搭档,那个时候我才第一次真切明白了欲速则不达这个浅显的道理。很可笑是吧?但很多时候人们就是这样,当局者迷。只有正视自己的弱点和界限,才能冷静发挥优势以达到自己定下的目标。”
苏白似乎明白了什么,紧紧握住被角的手终于松了力气。
是啊,从小就学过的道理怎么到了这个年纪反而不明白了呢?
苏白终于放下了心中那块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的石头。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开导。”苏白停顿了一下,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明亮的光,话音上扬,“陈静同志~”
陈静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向她伸手道:“以后请多指教,苏白同志!”
苏白用缠着纱布的手轻轻回握,两人相视一笑。
有时候,女孩子的友情来的就是这么简单。
就这样两人像久别重逢的挚友促膝长谈到了深夜,陈静也就顺理成章搬到了苏白的隔壁。
夜深了,苏白睡下后在梦中看到了在宇宙图书馆里那些令她曾经感叹、惊奇、恐惧、逃避的神奇植物,在复杂的情绪影响下细节反而看得愈发清晰。
第二天大清早苏白就被一阵铃声吵醒。
走到门前,她从监视屏看到了精神奕奕打扮得干净飒爽的陈静。
“早啊。”
穿着睡衣的苏白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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