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要带臣来此”

东宫崇文馆外,太子示意内侍上前将大门打开,边答了萧牧的话:“此处安静,适宜与萧节使说一说话。”

萧牧闻言未语,跟着太子走了进去。

一应宫人得了示意,只守在门外,未跟上前。

“幼年少时在此处读书时,每日都很热闹。”太子的目光环视着馆中四下:“近些年来,则未曾再踏足过此处了,虽时常也有宫人洒扫,却果然只剩下了满目冷清。”

萧牧也举目看去。

此时夜色中的崇文馆,同他记忆中的伴读之地有着天差地别之感景物变换尚是其次,心境改变或才是根由所在。

“还记得这株李树,夏蝉尤喜在此聒噪,宫人们赶也赶不尽。”太子看向廊下那郁郁葱葱的大树,眉间有一丝笑意:“晨读时声音弱了些,少傅便要说,少年郎君正是读书时,劲头连蝉鸣都比不过,日后要如何治国辅政”

于是,他们便扯着嗓子高嚎,吵得少傅不得安宁,想掩耳又觉对不住方才的训言,只能艰难维持面色不变萧牧也还记得。

他始终慢太子一步,二人走进长廊中,于廊下站定。

“伽阙之事已了,此剑还予殿下。”萧牧将剑奉上。

太子垂眸看着那把剑,却是道:“不必了,这本就不是我的东西。”

萧牧微怔,一时动作未变。

“萧节使自行处置即可。”太子又道。

“是。”萧牧将手收回,握剑在身侧。

“萧节使可知,璞贞仙师是谁的人吗?”太子忽而问道。

“臣只知其极得圣人信重,至于其它,并不清楚。”

太子道:“那萧节使大可猜一猜”

闻得此言,萧牧看向他。

四目相视一瞬,太子微一点头:“没错,璞贞仙师,是我早前安排在父皇身边的心腹。”

萧牧略有些意外。

他意外的不是这句话本身,而是太子选择在此时与他直言此等事。

“父皇患病,已有数年之久了。”太子看向廊外夜色,缓声道:“久治难愈之下,人总是要日渐躁戾昏沉的这两年来,因病之故,父皇做错了许多决定,身边也更多了别有居心之人。再到后来,父皇甚至将希望寄托于方术之上,为朝堂而虑,亦是为己而虑因此我安排了璞贞仙师,出现在父皇面前。取得父皇信任,充当我之耳目刀剑。”

太子说着,眉眼微敛,声音低了些:“吾从来也不是什么纯善之人,亦有自私算计手段。”

“殿下为储君。”萧牧语气平静:“为君者无需纯善,无手段则无法自保,又何谈庇护苍生。”

甚至在至高之位上,纯善平庸,才是过错。

太子转头看向他:“实不相瞒,我也是这般想的。”

四目相视,二人皆无声笑了笑。

片刻后,太子将笑意渐收起:“起初安排璞贞仙师到父皇身边,是为防父皇太过沉溺方术丹药,错信旁人。但就在数日前,璞贞仙师与我说了个猜测父皇的病,或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一次,萧牧的意外是真实的:“有人使毒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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