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她用了孙公公的身体,所以情不自禁地便要与他共情……
她挺心疼孙公公的。
而且孙公公除了郭明月以外,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徐朝阳暗下决心,过几天就把自己书房里的藏书都想办法送给孙公公,如果他还嫌不够,她还可以去宫中的“藏书阁”中给他搜罗,那里是书籍经文的宝库,什么绝版都有!
这时,阿伴推门进来。
他手里端着个托盘,里头除了雪花膏外还有一个细小的竹筒,打开来看到是封简易信笺。
阿伴道:“这鸽子半夜飞回来的,应是公公自宫中传信儿。阿伴不识字,劳烦殿下亲自看看吧。”
“哦……”
徐朝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可不记得自己殿内驯养了鸽子,只怕这孙公公在宫内的势力格外庞杂,以至于他用自己的身体都能搞到认路到孙府的信鸽。
展开信笺,徐朝阳看了几行便眉开眼笑起来!
她笑眯眯道:“孙公公信中说,让我这几天不必再呆在孙府了,多出去逛逛,上醉红楼听听曲儿什么的。”
“给我拿银子来,说好要给秋香姑娘赎身,一直也没逮到机会呢!”
徐朝阳大手一挥,这就起身出发。
阿伴不敢相信:“殿下,您您您,您可别诓奴才呀?”
“诳你作甚?”
徐朝阳走得大摇大摆:“放心吧,我已经清楚孙公公的难处了。从今往后,我只会帮助他,绝不再坑他。”
……
孙绎从未有如同今天这般焦心的时候。
他算计着自己昨天下午放出去的鸽子现在怎么着也该飞到孙府了,可是互换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难道朝阳殿下收到信笺的第一时间,不是乐呵呵地出去惹事么?
这么多次互换,孙绎早就了悟了一个规律。
只要徐朝阳用他的身体惹事,并且有人口头或者动作乃至心里对她进行威胁,孙绎本人就会马上换回去帮她抵挡这场灾祸。
对调一下也是差不多的原理,只要徐朝阳在她自己的公主身体里对任何东西产生抗拒,孙绎也会马上换过来帮她承受。
总之,只要徐朝阳掌握了这个规律就可以为所欲为……
但徐朝阳至今尚未有所发觉,孙绎自然也不会把这种相当于自己弱点的事情告知于她。
可是!
他现在急于互换回去,方便亲自调查了解一些事情……
真的,再也等不及了。
忽然间,孙绎瞥见徐朝阳寝室书桌上有一枚未放的筒状烟花。
他若无其事地拿起把玩,果然听到锦云开口:“公公小心些,这是信号烟花,咱们朝阳殿一燃放,雷鸣大人就来了。”
哦?
孙绎脑中忽然有了一个绝佳的妙计,让他完全不必再次互换就可以达成目的!
二话不说,走到院内引燃信号。
锦云:“???”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雷鸣赶来。
他向孙绎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语调却带着几分不爽的调侃:“微臣……参见有史以来最没良心的朝阳殿下!”
孙绎知道雷鸣为什么这样说。
因此熟练地莞尔一笑,推了雷鸣肩膀一把:“瞧你说的,那天我不是太着急了,口不择言嘛?该打、该打!”
说的是宫宴那天徐朝阳为了不让孙绎挨板子怼雷鸣一事。
那刺客后来查出的确不是孙绎安插的人,可是再往深处就什么都查不到了。纵然雷鸣因为这事忙得不可开交,却仍随叫随到,足以见得他对徐朝阳用情确实不浅。
可徐朝阳似乎对雷鸣没有半点儿男女之情。
准确来说,徐朝阳好像就没长那根筋!
孙绎想到这里,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今日要跟雷鸣核实一件重要的事情,关乎自己整整十年究竟是否爱对了人……
遣散包括锦云在内的所有宫人,孙绎拉着雷鸣来到院中凉亭。
他学着徐朝阳的样子,弯着唇角俏皮一笑,凑上雷鸣耳畔:“你知道吗?昨夜锦云帮我收拾书房时,找到一幅画!”
“什么画?”
雷鸣很久不画画了。
他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画画,就是在徐朝阳五岁那年的生辰宴上当众临阵发挥,为她作了一幅惟妙惟肖的画像。
可惜啊,她都没等那画画完。
就披着红色毛茸茸的小猫斗篷溜出太和殿玩去了……
那时的徐朝阳充满着孩童稚气,却也灿烂明媚,如同初晨一轮尚未完全露脸的小太阳。只消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便足以让人铭记一生。
听孙绎描述完那幅画,想起当时的小太阳。
雷鸣脸上绽开幸福的笑容:“是啊,当时我送你这幅画,落款还是‘赠小狸奴’来着。可惜……你现在已经不叫那名字了。”
“要不,现在就让锦云备好笔墨纸砚,我再给你画一幅新的吧!”
他说完,一抬头。
只见“徐朝阳”的脸色已经如同粉刷了数十层却还是不够的墙壁,白里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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