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秋听着刘小玉的怒吼,叹了口气,她猜到了周保国不是老周的亲儿子,可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这些糟心事,怪不得老周不想让她审问刘小玉,他该不会以为刘小玉一直被他蒙在鼓里吧。

“所以你儿子不是老周亲生的,他还经常打骂你儿子。”

“对!他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敢挑破这层窗户纸,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吧。我也劝过他别总打孩子,可他说不打不成器。可最近保国大了,前些天老周打他,他还了手。”

刘小玉流着泪说:“他比老周高比老周壮,一下也把老周给推倒了,后来还是我出去给拦住了。当时我把他俩劝的都不生气了,可有天我看见老周趁他睡觉的时候拿着枕头想要捂他的头,我赶紧出声把老周给叫出来了。”

“叫出来之后呢?你怎么处理的?”

刘小玉无奈道:“我就把老周支走了,他就是在气头上呢,保国打了他嘛,他气晕了头,没有坏心的。”

兰静秋无语道:“倒这时候你还不说实话?还说他没有坏心?我相信你早就发现他在杀人,你就真不怕他杀了你儿子?你看见他想动手,居然还能装聋作哑!”

刘小玉擦了把眼泪,神色近乎癫狂:“我没办法,你不懂,他救过我的命,从小到大只他对我好,我不能害他,可我也劝不了他,我只能守着儿子。我跟保国一块上下班,睡觉都睁着一只眼,我想老周可能过阵子消了气就没事了,结果他又想给保国下药,我没办法,就想把他的事给捅出去。”

“所以河边的肉是你扔的?”

刘小玉点点头:“对,他经常带些肉块回来,都是煮熟的,我也分辨不出来,可我后来猜到了就不肯再吃,他就喂野狗,又时候还给盲流吃。”

这些事一直压在心里,无人可诉说,憋得难受,终于说出来了,刘小玉倒也觉得畅快。

而且越说她越恨老周,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陷在这样纠结的境地中,必须在丈夫跟儿子之间选一个。

兰静秋却叹口气,本来觉得她可怜可叹,可她一直就知道老周在杀人,一直替他隐瞒着,直到老周想杀她儿子,她才不再瞒着了。

她还不是去举报丈夫,而是用这样曲折的方式,万一那些尸块没被发现,全被野狗叼走了怎么办?

“你知道他在地下室里吃人头吗?”

刘小玉眼皮一跳,摇摇头:“什么地下室?我没管过他的事,我就知道他有时候带回来的肉不能吃。”

“你扔去河边的尸块就住你们隔壁的盲流,老周还给他送了一袋馒头干,你应该见过吧,我进地下室时,老周的筷子还插在那人的头上,你天天跟他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床上睡觉,就不害怕不恶心?”

刘小玉攥着衣角,哽咽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着那些不是狗肉,我没看见他杀人没看见他吃人,我能怎么办?”

兰静秋没好气地说:“你发现你儿子跟那人长得像时不说出来,我能理解,但周宝贵一直打你儿子,你居然不拦着?孩子有什么错?他生下来带原罪也是因为周宝贵,如果在你心里儿子更重要,就跟他离婚,自己带着儿子过。如果你心里周宝贵更重要,就把你儿子送人,哪怕送去孤儿院呢,也比在家里天天被父亲打骂强吧!”

“谁家孩子不挨打受骂,老周其实……”

“可别再说他其实是个好人了,刘小玉,我猜你不阻止老周杀人,是因为你跟老周一样恨那个姓张的流浪汉,迁怒到了别的盲流身上!你不阻止老周打你儿子,是因为你也跟他一样厌恶你儿子!不过你对周保国的感情更复杂,又爱又恨,毕竟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不爱呢,可你也恨他,恨他不是你跟老周生的,恨他是那个盲流的儿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刘小玉慌忙摆着手,眼神却无法掩饰,满是心虚。

兰静秋冷笑:“你跟老周还真是天生一对!”

外边有人轻咳一声,洛生海推门进来,朝她朝朝手。

兰静秋压住火气,出去问:“老周招了多少?得让他把那些衣服的主人都招出来。”

洛生海没回答,让付建国进去接着审,他把兰静秋带到办公室。

“审讯最忌什么?”

“啊?”兰静秋还在生气,有这样的父亲还有这样的母亲,小周没长歪了真是万幸!

洛生海沉着脸:“我问你审讯时最忌什么?”

兰静秋这才冷静下来,叹口气:“对不起,我太情绪化了,可她真的太气人了,要是早点说出来能救多少人,那些流浪汉就不是人吗?也许他们还有家人盼着他们回去!你看看她,装得多无辜!不对,人家不是装的,她是真觉得自己特别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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