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画舫刚开始还四散着在鹤栖湖各处游荡,在发现燕回的画舫要前往湖心岛时才赶紧凑了过来。

虽然燕回和丰棠搭的是湖内最大的画舫,但旁边有四条小画舫围着不让他们前行这样的场面也实在是有些滑稽。

在场各位都是朝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也会做出如此好笑的事来。

燕回眯了眯眼,在外她给人的感觉一贯都是冰冷不好接近,有人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都有些发怵,但想起她在朝堂之上那么不被昭乾帝待见,胆子又慢慢大了一些。

要说这文人就是比武者迂回,昨日在朝堂上燕回就被他们明里暗里指桑骂槐谈论了一通,他们表面上是在恭维燕回,实则阴阳怪气说燕回功高盖主。

燕回也不是笨嘴拙舌的人,当场就呛了回去,让那些文官的脸红一阵青一阵。

只是没想到今日这些人还像麻雀一样上赶着在燕回身边飞,简直幼稚。

丰棠在画舫里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但她并不是那种冲动的性子,所以只是把茶杯放下,开始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们可能不知道,在边境时许多将士一年都不一定能洗一次澡,他们每天都得训练,还会出很多汗,这时候他们身上会有很多跳蚤,上蹿下跳,看起来一只手就能捏死,但那些跳蚤实在是太多了,令人厌恶得很。”

燕回看似说的是和那几艘画舫上站着的人无关的事情,实际上却在指他们像跳蚤一样烦人。

这些在朝堂内的文官哪听得这种事情,站在画舫上的一共五个人,其中一个已经脸色很难看,甚至干呕了起来。

“燕将军确实是劳苦功高,我们这些文官哪比得上燕将军对我大永子民的贡献呢?”

“是啊,我们今日来也只是游湖罢了,燕将军可千万别想太多,要不然燕将军待文官苛刻这种事传到陛下耳朵里就不好了。”

说话的一个叫姜齐,一个叫罗玉槐,分别是当今慕容皇后生父,也就是光禄大夫慕容成麾下的两位得力干将,或者说是狗腿也更为恰当。

他俩一个是二品的吏部尚书,一个是三品太常寺卿,在朝中都算是有一席之地,可偏偏那张嘴就是很碎。

方才那位听到燕回的话没忍住干呕的中年人叫魏知勤,是个五品官,在姜齐手下做事。

他今日就是被姜齐拉壮丁叫过来的,不仅如此他还有些晕船,燕回那番话就更像是催化剂一样让他的胃开始翻涌。

也不知道燕将军会不会记恨他,魏知勤很委屈却又没有机会辩解。

燕回是武将,说话做事总是直来直去,她懂朝堂上的这些弯弯绕绕,却不屑于和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人争辩。

“既然如此,堵着我的画舫作甚?等着它撞上你们么?”

“这不是燕将军刚回都城,我等又正好在这鹤栖湖的画舫内吟诗作对,见到燕将军了这不就上前问候来了吗?燕将军可需我等作陪?”

燕回冷笑一声:“我要你们这群臭男人做什么陪,无趣。”

也不管姜齐的表情有多么难看,燕回对着旁边行驶画舫的人道:“不用管他们,撞上去就行。”

她刚准备撩开帘子回到画舫内,旁边一艘画舫里却出来一个男人,他将手里的折扇打开,发出轻轻的声音,见燕回这般厉害,竟是笑了笑:“燕将军莫要见怪,朝中文臣都不知燕将军在沙场拼搏的辛苦,又有多数不了解您的为人,所以做出这些个没意思的事情,我在这里替各位大人向您陪不是了。”

燕回看向那个男人,发现对方的模样有些陌生,男人半弯腰向她行礼,自我介绍道:“在下刑部侍郎沈曜知。”

“周灵秀的手下。”

“正是。”

“你还算比较知趣。”

沈曜知轻笑,过去扶着和他在同一条画舫上的魏知勤,魏知勤朝他道了一声谢,无力的叹息了一声。

另一条画舫上的罗玉槐听见沈曜知这番话心里暗自着急,想着魏知勤怎么就把沈曜知给叫过来了。

以周灵秀为首的刑部之人素来以铁面无私著称,一些官员不仅不想在朝堂内和他们打交道,私交就更不敢了。

虽然刑部出了沈曜知这么一条玉面狐狸左右逢源,上下关系都打点得极好,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想和刑部沾染上什么关系。

魏知勤在罗玉槐手下做事,是个五品的官员,平日里也好风雅之事,和沈曜知颇为熟悉,沈曜知也是那种有什么热闹都喜欢掺上一脚的人,能够在这里见到他,在场的人其实谁都不意外。

但没想到他居然在燕回面前这幅态度。

是为了什么?想要得到燕回的赏识还是刑部嗅到了什么风声?

在场的人心里都有着不同的小九九。

最靠边的那一艘画舫上站着的人一直都没说话,他叫何隐,和沈曜知一样的品阶,只不过沈曜知在刑部,他在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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