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跑了。”

“开什么玩笑?那么多人,连一个人都抓不住?”

“她留了后手,巡逻队赶到了。”

“该死!”

“说真的,直到巡逻队将她接走,我都不敢相信,内.奸竟然是池师妹。她为什么会背叛?为什么?”

“或许,”是夏侯越那充斥着疲惫的声音,“不是‘背叛’呢?”

“什么意思?难道她一开始就是维斯塔安排进来的间.谍?”

“会长!您要的东西,我在国舅府找到了!”看样子,反洋组织是已经成功夺回了京城。

知觉在这一刹那恢复,蒙着层布的画面,出现在了冬葵眼前。

“阿零,你醒了!”夏侯越那阴沉的面容中终于带上些许的欢喜,“还好那一枪卡在了肋骨上,没有伤到心脏,吓死我了……”

无视夏侯越的絮叨,冬葵本能地,向着旁边那位组织成员手里拿着的泛黄宣纸,伸出了手。

夏侯越:“你……”叹了口气,最终妥协。他拿过宣纸,速读一边后,深吸一口气,复述起了里面的内容。

“国舅府……早在侵略战争之前,就已经投靠了维斯塔。池瑛是维斯塔安插进国舅府的棋子。”

“不,这说不通!”何任滨的反应很是激动,比起尚在玄剑宗时从众心理下对池瑛的排斥,这六年的生死相托,早已经让他将这位师妹视为家人了,“如果她是棋子,她为何会被送去和亲?难道维斯塔早在那时候就预料到平王殿下您的一举一动了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唯一知晓答案的人,已经不是同伴了。

但冬葵却记得游戏的片头,玄剑宗众人与邪道交手,唯独池瑛落单了。夏侯零赶到时,她正在……

玄剑山脚除不尽的邪道,缴不完的洋丹。

难道早在那时候,就已经有了端倪?

反洋组织拿下京城之举,让二次战争一触即发。但不同于上一次的任人宰割,长达六年的部署,让复国军势如破竹。

就像是有着神明保佑似的,复国军避开了维斯塔布下的一个又一个陷阱,一次又一次的直指敌方咽喉。虽然知道这是名为“编剧让你赢你就能赢”的buff,冬葵还是试着问过,那些准确的情报、那些敌军的自乱阵脚,都是从哪儿来的、怎么做到的,但夏侯越听了,却只是笑而不语。

一座城、一个州、一个国,就这样,在短短的两年内,回到了大昌人自己的手中。

大概是游戏编剧的恶趣味吧,终焉之战的地点,是玩家再熟悉不过的无妄崖。而最后一支伪昌军的将领,则是曾与主角团并肩作战了无数日日夜夜的……池瑛。

染血的水墨旗袍,重伤的右臂,滴血的魔导枪。而这伤,是夏侯零,不,是冬葵亲手造成的。

与游戏包装唯一的区别,是冬葵的剑,正贴在池瑛那脆弱的脖颈上,而池瑛手中的枪,已经没有子弹了。

“为什么?”还是这个问题,就如上一章倒在池瑛的枪下时,问的那样。

像是听到了什么冷笑话,冬葵看见了池瑛那扭曲着勾起的嘴角。

啪!

池瑛扔掉了手里的枪。用那染血的手指,触上了冬葵的面庞。

身体下意识一抖,手中的剑便将一道颇深的血痕,留在了那白皙的脖颈上。脖颈的主人,却丝毫不在意。她用指尖勾勒着冬葵的脸颊,笑容愈发苍凉。

“自你我认识,已经十年有余了。六皇兄,”又用回了这曾经昙花一现的称呼,“您难道当真丝毫未曾发现,我与您长得,有五分相像吗?”

冬葵一个激灵,后退了小半步。池瑛却紧跟了上来,脖子上的血口,因为这个动作,更深了。

“六皇兄可曾想过,京城未出阁的姑娘千千万,为何,那迈诺使臣,偏偏看上了我?”

“因为,呵……”又往前走了一步,从剑口留下的血,已经将肩膀彻底染红。

“六皇兄可知您那位姑母——尚和长公主,最终如何了?”

“……”冬葵沉默着,尽管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嫁给一个快死了的单于,最后成了王子们争权的筹码。她生了一个孩子,还是个一文不值的女儿。呵,直到她趁乱逃出迈诺,都不知道那孩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她疯疯癫癫地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到处逃窜,渴了就喝地沟里的污水,饿了就让孩子去偷、自己去抢。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她死去,可她却被一个维斯塔人,救了。”

“维斯塔人将那孩子培养成了间.谍,把她送进了国舅府,为日后发动殖民战争做足了准备。”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只出了个微不足道的小意外。那孩子长得和母亲太像了,居然被那群对中原公主的味道念念不忘的禽兽又一次看上,被她的亲伯父,封为了第二个‘尚和’。”

“六皇兄,您说,可不可笑?”

月光下,她的笑容是那样的脆弱,却又是那样的妖娆。

冬葵已经握不住剑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剑柄从掌心滑落,看着胳膊像断了似的,垂了下来。

池瑛却将那只手抓住了。

“您问我为什么。呵,因为将我这只从血脉里就烂透了的幼虫,从蛹里剥出来,是维斯塔人啊。虽然拴上了项圈,但至少,他们还把我当个人。不像虚伪的迈诺,不像糜烂的大昌。”

她抬起头,看着地平线上的那隐隐约约的一道光亮,眯了眯眼。往冬葵的手中塞了什么。

掌心的触感,又冷,又硬。

是一个匕首,是池瑛亲手送的“歉礼”,是上一次瓮中捉鳖时留在了池瑛腹部的刃。如今,又回到了冬葵手中。

“时间不多了,动手吧。”

“人必有一死。”

那双沾有粘稠液体的手,抓住了冬葵的手腕,她挣不脱。

“像我这样的恶人,更是不得好死。”

手腕上的强劲力道,带着拿冰冷的匕首,迎向了面前温热的胸膛。

“能死在无妄崖,死在夏侯师兄你的手上,我已经……”

嗤——

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在冬葵耳边回响。

“满足了。”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断线的罪恶风筝坠入深渊。

绿色的光点从深渊底部浮起,那象征着,角色的,死亡。

长达八年的抗洋战争胜利了,破蛹而出的,是全新的、属于中原儿女的大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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