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满月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眼:“是你给云公子的衣裳?”

“是,”满月不明所以,仍是谦恭地低了低头:“我借了云公子一件旧衣……”

话音未落,梁平贞突然重重一个耳光扇过来。

“你,你竟敢如此折辱他!”

满月耳朵里“嗡”地一声,一时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面前梁子墨拉开了梁平贞似在呵斥,秋烟挡在自家小姐面前求饶,梁平贞哭泣着挣扎解释,而她只是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甚至忘了去捂被打的脸庞。

待她醒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在云峤怀里。

外界的喧闹吵嚷仿佛一瞬间回归,脸颊的刺痛也提醒她刚刚发生了什么,满月死死咬着唇——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挨打,以往霍老爹虽然老爱嚷嚷着动手,但归根结底也一个指头没碰过她。

云峤护住了她,声音冷淡,却让面前的闹剧一瞬间停止下来。

“礼部侍郎府上可真是好教养。”

满月捂着脸抬头看他。

他仍然平静,脸上却不再是从前温温柔柔的模样,唇边的微笑也变成了讥笑。

但他这个模样,尤其是将那卖花女护在怀中的动作,却深深刺痛了梁平贞。

“云公子,”原本循规守礼的大家小姐此刻泪盈于睫,声音中带着凄楚:“我,我不过为你不平……我不管你遭了什么难,变成什么样子,云公子在平贞心中,永远是在云端只可仰望的人物,为何要听这起子贱民挑唆,作出这等不伦不类的打扮来,难道,难道你真一辈子不再回永京?若被有心人瞧见,又要说你不尊礼教,狂放不羁了,你……”

“在下是什么样的人,不劳梁小姐指教,”云峤眼中嘲弄的意味更加明显:“第一,满月姑娘不是什么贱民,她是清清白白靠自己吃饭过活的良家女子,第二,若作女子打扮便是折辱,梁小姐身为女子,未免也太看不起自己。”

梁平贞怔了一怔。

云峤已接着道:“第三,梁小姐无故伤人,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竟是将满月与自己归为了“我们”。

梁子墨这才挤上前来:“实在对不住,舍妹以往从不会这样,今日也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

一面小声呵斥秋烟:“还不将你们小姐带下去!”

一面赔着笑,对满月连连作揖:“我代她给满月姑娘赔礼了,可好?”

云峤凉凉一笑,正待说话,满月却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

“云公子,没事的,我已经不疼了,”她小鹿般澄澈的圆眼中还有泪光,却努力抿着嘴角不让自己哭出来:“咱们回去吧,家里还好多事情呢。”

她说的也是实话。

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满月已经在路上忙着安排这安排那了。

妹妹初七一日三顿的药停不了,恰好今日又到了去药铺抓药的日子,抱着大大小小的药包出来,又得去集市上买菜买米,云峤一直不作声地跟在旁边看她做这做那,倒是好好了解了一番这小姑娘平时过的日子。

回家的时候,满月站在自家院门口踌躇半晌,才将恳求的目光投向云峤。

云峤会意,知道她是不想叫家里人瞧见自己挨了打的样子,便指了指自家院门:“满月姑娘上次不是说想帮我做个竹书架?没想到一场雨耽搁了,那些竹子放院子里也有好几天,不知道淋坏了没,还要麻烦姑娘进去瞧瞧。”

满月松口气,跟在他身后进了门:“哪儿那么容易淋坏,就算湿透了,晒这两天也干了。”

一面说,一面将花篓和药包米菜都堆在门后,果然先去看了那堆竹子。

“好着呢,明日我便过来帮云公子做书架吧!”

一扭头,却又看到院墙处堆了一大堆的黄泥秸秆沙子等筑墙用的东西:“咦,不过补个小缺口,陈伯怎的买了这么多黄泥?”

陈伯恰巧从屋内出来:“嗨,原本用不着这许多的,正打算补墙的时候我推了推,谁知一整面墙都酥松了,一推便是一个口子,没法子,只能将整面墙重新砌过,否则不知道哪天又垮了。”

云峤在陈伯出来时便进了屋,换了衣裳才又出来:“陈伯,劳烦你去外面买碗冰,再买块干净的布。”

陈伯一愣,这才看见满月脸上红肿的巴掌印,他做惯了勋贵之家的仆役,也不多问,应了一声便急急出去了。

满月反倒不好意思:“云公子,不用了……我拿冷水泼一泼便好……”

云峤叹了一声:“原是想着蹭顿好饭,能省一顿是一顿,谁知碰到个疯子,倒叫你替我受了过。”

满月低头望了望脚尖:“没事的,我也不是什么金贵身子,打便打了,反正梁小姐她,此刻想必比我伤心多了。”

云峤问:“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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