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陈伯在门外捶胸顿足。

那边霍满月回了家,见霍老爹果然没回来,妹妹已经在卧房歇午觉,便提着食盒去了灶房。

初七给她留了一海碗鱼圆,只是耽搁这么一会儿,饭菜早已凉透,霍满月饥肠辘辘,就着未熄的灶火随便热了一热,便大口大口吃完了。

将灶台拾掇干净,照例拿起竹兜出门去棠梨村。

临走前霍初七还在睡觉,小小身子蜷成一团背对着房门,霍满月轻唤了几声,见她没什么反应,也没多想。

这几日茉莉的新鲜感已经不复之前,满月也不单卖了,将其他各种时令鲜花各拿了一些,又问明香姐姐家里借了柴刀和一辆独轮车,果然去山上砍了不少竹子回来。

担心霍老爹回来看到又要唠叨,她径直敲开隔壁院门,将独轮车和竹子全放去了陈伯院里。

“……之前答应云公子的,”霍满月抿着唇,一脸严肃地解释:“今日时辰晚了,我还得回家做晚饭,明日再过来替你们做书架。”

陈伯没想到小姑娘这样雷厉风行,暗道公子真是作孽,让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替自己干木工活,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连声称谢。

满月回家放好鲜花,又去做了晚饭,见妹妹还没出现,心下疑惑,忙去卧房一看,初七还在床上蜷着,见她进来,才低低□□:“姐姐,我不舒服……”

“怎么了?”

霍满月赶紧去摸她额头,幸好并没发烧:“哪里不舒服?”

“肚子胀,难受……”

满月又摸摸她的肚子,果然里面硬硬的像是积了食,顿时有些明白:“晌午那顿你吃了多少?”

“姐姐让我不要剩饭,我就全吃了……”

这丫头!

霍满月不知该欣慰她听话还是气她没分寸。

明知自己身体不好,吃不下还硬塞,就为了自己一句“把剩下的都吃光”?

她无语地摸了摸妹妹的头,转身先去隔壁送了饭,又去了灶房。

霍初七从小三病两痛不断,她早已经照顾出了心得。

去厨下翻出一根萝卜来,切成块加水煮烂,滤出汁来让妹妹喝了一碗,见她安稳躺下了,才松了一口气。

收拾完灶房,天已经完全黑了,霍老爹还没回来。

霍满月捶捶酸软的腰肢,去堂屋点了一盏油灯,开始整理下午拿回来的鲜花。

茉莉、栀子、黄萱、马蔺,都是花期正盛的时候,还有一兜子荷苞和莲蓬,虽然价贵,但许多人家愿意买几个回去供在佛前,清雅又有禅意,倒是不愁卖。

将枯枝败叶仔细清理了,残损的花瓣剥去,一束一束整理好养在清水里,桌上灯光如豆,怕浪费桐油,她又舍不得挑开灯蕊,只能就着昏黄摇曳的光影慢慢收拾,四周静谧无声,只有手上的花叶香气弥漫在夜色中。

睡到半夜,突然有人砰砰敲院门。

霍初七一下子惊醒过来,弱弱地唤姐姐。

满月一边穿衣一边安慰她:“想是爹爹回来了,我这就去开门,你别起来,本就积了食,再被凉风一吹可不得了。”

说完推开房门,顿时一个激灵。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又下起雨来,冰凉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地上,腾起一阵阵带着湿意的泥土腥气。

大概是白日里太累了,她竟然一点没听见。

雨声中果然是霍老爹带着醉意的声音:“死丫头,睡死过去了吗?还,还不来给你爹开门!”

满月开了门,将霍老爹搀扶进来,忙着烧热水替他擦头擦身,闻到他身上扑鼻的酒臭气,又去灶房将剩下的萝卜水热了热,顶着老爹的骂声给他灌下去了。

萝卜水既能消食又能解酒,这根萝卜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一切收拾完,她精疲力尽回到床上,却又睡不着了。

脑子里乱哄哄一片,想着若到了明早雨还不停,出不了门怎么卖花,又想着昨日云公子院中种下的那株百合还没定根,被雨一冲铁定完蛋,这样一会儿忧虑一会儿犯愁,又无计可施,辗转反侧半晌,到底还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朦胧中,外面雷雨声似乎越来越大,又有“轰隆”一声巨响,但她早已陷入黑甜乡,恍然未觉。

按着以往的习惯,原本天不亮便要起床的,但哗哗的雨声实在催眠,霍满月直睡到天色大亮,才被妹妹急促的声音唤醒了。

“姐姐,姐姐,快出来看啊!”

满月哼了几声,费了老大劲才将黏在一起的眼皮睁开。

“咱家的院墙倒啦!”霍初七还在外面嚷嚷。

“什么?”满月瞌睡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几下套上衫裙,头也顾不得梳,脸也没洗,先跑到廊下一看,果然跟隔壁相邻的那堵墙塌了半边。

“满月姑娘?”

陈伯戴着个旧斗笠,身上披了件蓑衣,从塌了的院墙那边探出头来冲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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