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香姐姐!”

霍满月站定朝她喊了一声。

明香吓了一跳,看清是霍满月时才松了口气:“满月?你怎么从后面过来?”

一面说,一面将霍满月往廊下拉:“你这是去干了啥?一身脏兮兮,还热得这一头汗。”

霍满月脸蛋红通通的,任由她拧了帕子给自己擦汗:“明香姐姐,舀碗水给我喝吧——我刚从山上下来。”

“山上?”明香转身去厨房舀水,嘴里却也没停:“你去山上干嘛?”

霍满月接过她手中粗瓷碗,一口气喝了大半,才叹着气,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家里欠下这么大一笔债,光每日卖花那几个铜板怎么够还?只能想点其他办法了。”

“你爹可真是……”明香果然气得要命:“半点不为儿女着想,年纪一大把了,还做出这样的事来!咱俩自小一起出来卖花,我存的钱爹娘分文没动,风风光光置了一份嫁妆,你比我还勤谨些,怎么家里连二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霍满月低了头:“也不光是我爹,我妹妹吃药也要花不少钱的……”

摊上这样的亲爹也是没办法,明香知道她心里必定难过,只好转移了话题:“那你去山上能干嘛?现在是夏天,也不是采兰的季节。”

霍满月摇摇头,将背后竹篓里的百合花给她看:“我哪懂那些,只是今年春天上了趟山,发现了这株百合,那时也不知能长成什么样子,便没去动它,今日刚好想起来,才过来碰碰运气,谁知竟真的开了。”

“哟,野百合?”明香惊喜地拨了拨那株百合:“还行,若放到店里,至少卖个十两银,只是你往常卖花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不一定能花得起这个钱,若直接给了花铺子,又免不了被压价。”

“能卖多少卖多少吧!”霍满月露出两个小梨涡:“也是运气好,算是一笔意外之财了,后面再慢慢卖花赚钱,总能还得清的。”

“你这丫头真是……”明香一指头戳她额上:“都这样了,还运气好呢,没心没肺的,搁我的话,早跟我爹闹翻了!”

霍满月只低头笑笑:“我脸皮厚罢了。”

“明香!明香!”前面花田里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妇人声音:“大热天的杵在廊下做啥呢?你旁边那是谁?”

是明香婆婆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花圃里采花上货的时辰,霍满月意识到自己耽误了明香做活,怕惹得人家婆婆不高兴,忙提高了声音道:“刘姨忙着呢?”

“哟,是霍家姑娘啊。”花田里钻出一个粗布衣裙的妇人,手里提了两大筐翠绿新鲜的茉莉花:“昨日怎么没见你过来拿花?还以为你看上别家的花儿更好,不要刘姨家的了呢!”

明香连忙上前帮忙,霍满月也跟着过去:“刘姨哪儿的话,昨日家里有点事才耽误了,我这可不就来了!”

到底还是拿了两筐茉莉回去。

一通耽误下来,回城时日头已坠到了半山腰。

满月背着百合提着茉莉进了城,心头还在想这会儿到家归置好,还能不能去溶月湖边走上一趟,就见身后缓缓驶来几辆马车,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正提着鞭子唤她。

“前面的,卖花那小姑娘!”

满月做惯了生意,忙回头快走几步过去,仰着脸儿问:“公子可要买花?”

那青年衣着华贵,一开口便是京城口音,语气也有几分居高临下:“不买花,本公子就问问,你们这桐县里,最好的客栈是哪家?”

原来是问路的。

满月放下手中的竹篓:“公子是初来咱们桐县么?若说最好的,那当然是城东的福来客栈,不过那边常年客满,离这边也有些远,现在这时辰过去,大概已订不到房了,若公子不介意,不如去前面的如意客栈,虽不如福来客栈,也差不了多少,地方又近,隔着一条街就到。”

青年“嗤”了一声:“若真是好去处,远一点又何妨?小姑娘不实诚,怕不是跟那什么如意客栈有首尾,送客人过去能吃笔回扣?”

霍满月笑意不变:“怪我多嘴了,公子莫怪,福来客栈颇有名气,公子若不认识路,随便再问一问人便知。”

说罢福了一福,提起竹篓就走。

走街串巷这么久,多难缠的客人她都遇见过,犯不着跟个问路的陌生人计较。

小姑娘生得讨喜,声音又甜又脆,脸上又一直带着笑,哪怕举动有些无礼,青年也没打算计较,摇了摇头,带着一队车马径直往前走,将将要越过她的时候,突然听马车里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道:“停车。”

那青年笼住马头:“妹妹怎么了?”

马车帘子一掀,一个丫鬟模样的探出头来:“二公子,小姐问那卖花女手中,可是有百合?”

青年一听,立刻提高了声音:“小姑娘先别走,我妹妹问你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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