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同喜、同喜!”

“汝家二郎...”“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说这些,今日就不说这些了!”

“如今我们与罗闵部联姻,也是好事,只是怕罗闵部奸猾,反复无常...”“我倒觉得不会,这些年罗闵部亦是损失惨重,联姻之后,至少安稳数年是有的。”

“如今有甚么新闻?”“能有什么?外头依旧是乱成一团,只知道去岁南梁交州反叛,几次用兵不成,南梁皇帝便收兵了。说来,交州偏僻,若是平安无事,捏在手上也好。可若是乱成这样,不要也罢了。”

“话不能这样说,到底是华夏土地...”“如今哪里还能说这?南梁的荒唐兄长又不是不知?那南梁皇帝林鋹如今又有个新荒唐事...有大臣进言,请阉割百官,言说‘群臣皆有家室,由是有私。唯宦官无所牵挂,止效忠天子’,林鋹竟然深以为然!”

听这话的人,有在饮酒的,都呛到了,咳嗽了好一会儿:“咳咳、咳咳,怎么说?难不成南梁还真要阉割百官不成?”

“只是个说法,林鋹意欲如此而已,应当不会成真...”真要是那样,也太荒唐了,简直不可想象。

播州侯府,正院前厅,是旧唐时的建筑风格,不见此时在贵族人家已经开始流行的方格窗,而是一排正屋无门无窗,对外垂挂着竹帘相隔。室内空间彼此之间则是用柱子分隔成‘间’,辅以帷幕、屏风等分割空间,格外显得宽敞。

因今日婚宴,这里人往人来,许多客人来贺播州侯嫁女之喜,其间还有歌姬舞伎、侍女仆从穿梭其间。

“长相思,在长安......”一角有歌姬在清唱,旁边摆放了两张黑漆条桌,桌上各有两盘鲜果、两盘点心、两样酒,桌旁几张藤面黑漆方凳,几位客人坐着,旁边有婢女侍立。

在另一角,有一位红裙舞伎正在跳《绿腰舞》,旁边有一个美貌女子坐在一张加了帛罩的粗藤八圈圆凳上弹奏琵琶,一个乌衣男乐师站立着手执檀板,为之伴乐。

这周围则是有一张镂空壶门立面如意头落脚的黑漆宴会桌,桌上有摆放有珍馐美馔、杯箸酒具等等。这宴会桌是专为富贵之家宴会所用,形制气派,围坐了十来人亦很宽敞。散坐在其间的客人或对饮,或寒暄,或观舞,播州侯杨界就在这桌的上首位置。

至于其他地方,也是宾客如云,各得其乐。

“那几位娘子该是侯府贵女罢?”有和播州侯府不太熟的宾客同身边的伙伴打探。

伙伴随着其视线看去,看到几个衣饰相似,与寻常娘子气度不同的女郎。笑着点点头:“正是播州侯的女公子呢...说起来,播州侯也是有‘福气’,女公子个个花容月貌,日后联姻倒是不用侄女了。”

这‘福气’自然是在说反话,因为杨界年轻时妻妾满堂,却没有儿女。后来经一位神医医治,这才叫妻妾有喜。可是妻妾十几年,却是连着给他生女儿,生了七个女儿,人称‘七仙女’。

生够了‘七仙女’的数,这才去年由一妾室生下个儿子!天可怜见,杨界得这个儿子时已经五十多了!

如今年月,重男轻女是自然的,杨界家里又有好大一份家业要继承。连着生女儿,就是女儿们再漂亮、再贴心,在世人眼里也不是福气啊!

不过这人说的话也不能说有错,杨界七个女儿,最大的就是今日出嫁的杨春华,最小的是五岁的杨贞华!从长女开始,这些女儿陆陆续续就都要嫁人了...播州地面,甚至整个西南地界,需要与杨家各取所需的人家可不少。这种情况下,联姻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来的宾客里,不少人已经盯上这些杨家女郎了。

家世好、长相佳,绝对是香饽饽啊!

杨丽华在七姐妹中排行第二,长姐杨春华今朝嫁人,自然不能出来,现在就是她领着妹妹们随着母亲在女眷中交际。因为她身份最高,年纪最大,站在最靠近母亲梁氏的位置,其他贵妇们对她赞誉最多,一个个亲热的仿佛她是她们亲女儿一样!

这个拉着她要认干女儿,那个拉着她只说要梁氏给了他们家。

不一会儿,杨丽华带着妹妹们离了长辈们,和许多同龄女儿家一起,以主人的身份招待她们时。她还注意到许多人时不时地看向她,她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母亲梁氏与她说过,一家有女百家求,她身份尊贵、容貌出众,更在众姊妹之上!这种场合,很多人其实都在借机考察青年男女,为婚姻做准备。

贵族婚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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