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机械女声从电话里传出,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动挂断。
夜已过半,万家灯火寂灭,唯有一轮明月当空,皎洁清冷。
沈听澜抬起手,修长手指张开,虚拢住那轮月亮:“小骗子。”
触手可及,却遥不可及。
……
环山路上,劳斯莱斯幻影飞驰如电,极致速度令沈听澜肾上腺素飙升。直到冲上山顶,才一脚刹车停住,车头堪堪停在离悬崖护栏两米处。
没有男人能拒绝飙车的快感。
副驾驶上的周旋久打个呼哨:“痛快!你的车技一点没退步啊。”
沈听澜额发被山风吹得凌乱,露出饱满额头与一双漆黑凤眸。他面无表情,只在周旋久掏出烟时,才扫过来:“别在我车上抽烟,会沾上烟味。”
“啧,我可是特地来陪你散心的。”周旋久推门下车,点了根烟,靠在悬崖栏杆上吞云吐雾。
沈听澜也走了过来,站在周旋久不远处,静静望着山下。
淡青色烟雾飞向悬崖。山风微凉,漫山绿意葱茏,谢家的白色别墅掩映其间,典雅精致。更远处是蔚蓝色的大海,与蓝天连成一线。
周旋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喟叹道;“也难怪程皎皎心高气傲,谢家的女儿有这个资本。”
云际山的别墅倚山观海,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能在这里置产,是鹭城最具身份的象征。谢家在鹭城根深蒂固,资本雄厚,并不是普通世家可比。
周旋久是真心为沈听澜着想:“阿澜,要不算了吧。你知不知现在整个圈子,都在传你们的事?”
山风徐徐撩动额发,沈听澜始终一言不发,听到这里却撩起眼尾,很感兴趣似地:“传我们什么?”
周旋久唏嘘道:“自然是传你苦追谢家千金不可得。”
最近鹭城社交圈风起云涌,热门话题无外乎是程皎皎和沈听澜。谢家千金刚刚回国,又貌美惊人,在社交圈崭露头角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沈听澜也开始频繁参加宴会。
沈听澜向来行踪神秘,不近女色。一朝下凡,惹得一众名媛们芳心大乱。只是次数一多,就有明眼人看出,只有谢家千金参加的宴会,沈听澜才会出席。可往往他一来,谢家千金就找借口退场了。而谢家千金一走,沈听澜便随后离开,片刻都不多停留。
两人你进我退,好像在玩一场“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狗血游戏。
饶是如此,沈听澜统共也没遇上她几次。最近半月,程皎皎干脆销声匿迹,连神通广大的周旋久也打听不到半点消息。
沈听澜直白承认:“传闻没说错,我是在追她。”
周旋久把手放他眼前挥一挥:“你清醒一点。谢家女儿可不是能随便传绯闻的对象,只怕真追到手,谢家就立刻要你娶她。”
沈听澜沉默片刻,喟叹:“求之不得。”
他眉眼舒展,好似一想到那场面,就足以开怀。
周旋久被他瘟到,直搓手臂:“认识你二十年,才看清你是个倒贴货!”
沈听澜看他一眼:“你说什么?”
周旋久改口:“说你是个情种。”
又疑惑:“怎么忽然冷了起来?这是雨水吗?……woc下雨了!”
山中气候多变。上山时还风和日丽,倏忽飘来一片雨云,便哗啦啦泼下雨水来,雷声阵阵。
今天偏开了辆风骚的敞篷车。
二人只好弃车步行,沿山路往下奔走。
雨水铺天盖地,几乎辨不清方向。沈听澜抹把脸上的水,看见雨幕外隐隐的建筑轮廓,拽着周旋久往那边大步走去。
周旋久今日穿了风骚的尖头皮鞋,几乎是一步一滑。直到头顶风雨被遮蔽,他才软绵绵靠在柱子上。
“沈听澜,上上次跳海,上次跳湖,这次淋雨。你下次出门前最好先算一卦,算算今日是否命犯水逆,不宜出行。”
他絮絮半晌,却没听见回应。不满地抹了把脸,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浮现出沈听澜背影,肉眼可见的紧绷。
而他身前几步远,立着一道纤细月白身影。
雨水铺天盖地,雨水、泥土、折断的树枝……在闹哄哄的气味里,沈听澜仍然准确地辨别出了那一点清甜干净的香。
程皎皎湿漉漉地怀抱着画板,长发凌乱,白裙下摆溅上了泥水。明明是狼狈模样,她看起来却仍然那么冷清,傲慢,不可攀折。
月亮也被困在这一方小小凉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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