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没有问过她在失去母亲后,每一天的日子都是怎么煎熬度过的,他更是绝情的把她抛弃在这里,她又为什么要让他们称心如意?

她就不给,她就不原谅不和解!

如刀的风,割在脸上。

冰凉的眼泪,在少女的容颜上落下交错的痕迹,她无力的靠在树上,双眼木然的看着树顶摇曳的枝条。

她也不想回家了,她也早该认命的,那早就不是她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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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江柔摸着灼烫的额头,再次敲开了心水师傅的房门。

莹黄的烛光下,心水师傅在念叨着:“都跟你说了思虑莫重,事莫强求,非要不听。这下好了,给愁病了,难受的还不是你自个儿,有谁会心疼你半分?”

“我不需要人心疼。”

“嘴硬,真不需要人心疼,那你心里难受什么?”心水师傅说着出了门:“我去拿药罐子,你在这儿等着。”

江柔坐在长凳上,身子有些无力的趴在桌上,看着心水师傅关门离开,目光落在了桌上她放着的一堆药上面,随手拿了一种,在灯下看看不认识后,又放在鼻尖去闻,心里猜测着会是什么药材。

正这时,心水师傅回来了,一进屋目光自然落在她身上,可当看清她指尖捏着的药材时,立即冲上前来夺下,一下掰开她的嘴,确定她嘴里没吃之后,怒而斥骂道:“你个死丫头,拿这药做什么?还真想为了那些不关心你的人去死不成?傻不傻啊你!”

“……”江柔眼神愣愣的看着她恼怒的模样,思绪因为发烧有些迟钝,回过神来后平静的说:“心水师傅,你想多了,我没想死。”

心水师傅瞪她一眼:“那你拿这药做什么?”

“我不认识这味药,拿起来闻闻味道罢了。”江柔说着,有些干燥的唇轻轻弯了下,又问:“不过,这药叫什么,有剧毒吗?”

心水师傅才不回答她,只将这药收到高处,才叹口气:“你啊你,别犯傻寻死就行,人生在世,哪能没有坎坷的时候。你熬过这段,以后会有好日子的……”

江柔看着她将药罐子放在炉子上,通红的火苗烧起来,她眨眨眼,怅然一笑:“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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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庵中的香客少了些,茶水也送的少些。

江柔病了几天,也没一直躺在屋里,不是混迹在心水师傅的屋里折腾药材,就是去茶水间烧火。

那一日与父亲的不欢而散过后,再未有人来找过她,她的日子也再一次变得清净平和,只是夜深人静碾转难眠时,心里依旧空落又闷疼。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正月十五,这一日香客多到快要将山门踏破,后院供人休息的房间更是早已被订满,江柔病已痊愈,自然又重新拾起了提水送茶的活计来,忙的鞋底都快磨破。

刚提了一桶水回来,还没喘口气,手边就又来了一个茶壶:“送去九号房。”

江柔无声叹了口气,提上茶壶往九号房去。

九号房是贵客雅间,在稍微清净的东南角,江柔一路脚步匆忙的过去,敲开房门后低头入内到了桌边,正要将铜壶里的茶水给香客添上时,身侧传来一声熟悉又诧异的声音:“江柔?”

江柔手中的铜壶一抖,热水差点洒出来,回头一看满眼惊讶:“夫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唐怀素看着眼前的江柔,满目都是惊讶,唇角含笑的上前来问:“你一进门,我就觉得这身衣裙熟悉像是你,没想到竟还真是。不过,你又怎么会在这儿,还送起茶水来了?”

江柔闻言,眼神里闪过酸涩,将铜壶放在了桌上,双手无意识的揪着,苦笑道:“我……我爹说我克他,就暂时把我送到这儿来了……”说着,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

鞋面上是粉色的裙摆,昨日道袍洗了还没干,今早她就穿上了这身衣裳,也难怪夫人一眼认出她,这身衣裳还是在东山村时,商姑姑亲手给她做的。

唐怀素看着她,一时有些无话,叹口气后道:“你来信说,在家过的还好,我还以为是真好,没成想竟是这样……”

江柔闻言抬眸,故作轻松的一笑:“夫人别担心,我还好的……”

唐怀素岂能看不出她强装欢笑的样子,心里怜惜她,拉着她的手坐下,正想细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屋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两个大汉一下冲进来,亮出手中的尖刀横在她们脖子上:“不想死就别出声!”

冰凉的刀尖抵着脖颈,江柔身子一颤,下一瞬,眼前便遮下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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