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妘深对于牡丹的转变颇有些感慨,为了让牡丹开心点,妘深对她所问的问题几乎是知无不答。

“你父母呢?”牡丹问。

和妘深相处了一个月,牡丹发现妘深这个人吧,有时候举止不修边幅大大咧咧,比如说今天,用手捞肉,会用筷子夹起不慎掉在桌子上的菜,显然对自己的言行举止没有约束。

但她又长得容色绝艳,按理说,就她这姿容,怕是踏破门槛求亲的应该不少,可她看似又好像是一个人,不像成了家的,还有她高明的医术。

牡丹心里很是好奇,是什么样的父母能养育出这样奇怪但又鲜活的女儿。

“死了。”妘深轻描淡写地说。

牡丹顿了一下,为自己的失言感到抱歉。

不过妘深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她面色很平淡,毕竟她的父母已经死了很就很久,久到妘深都想不起父母的样子。

她的难过和伤痛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淡。

见牡丹没有说话了,妘深笑着又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牡丹认为触到了别人的伤心事,已经是冒犯,所有她犹豫了一下便道,“没有了。”

妘深挑眉哦了一声,“是吗。”

牡丹点了点头,陷入了沉默不语中。

“我父母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所以你不要用那种愧疚的眼神看着我了,有什么想问的你就继续问。”

牡丹面色一红,被妘深看穿而感到羞赧,她立马反驳道,

“我没有愧疚,而且我也没有想问的。”

妘深笑了一下,“死鸭子嘴硬,明明就好奇得不行。”

牡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起了话来,“你今年多少岁?”

“这个呀”妘深脸上倒是出现了茫然的表情,她皱起了眉头,嘴里念念有词,牡丹仔细一听,才发现她是在算术。

这让她有些恼怒,感觉自己被捉弄了,“我这个问题很难吗?”

虽然对别人不难,但是却难倒了妘深,她靠近牡丹,别有深意地说道,“你觉得我今年多少岁?”

“十九?二十?”

从外表上看,妘深年轻貌美,说她二十,牡丹还是从她高深的医术,和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才往上加了一点。

妘深听到后哈哈笑了起来,反倒是很开心。

牡丹不明所以,“你笑你什么?”

“没什么,和你聊天开心啊,其实我的年纪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在大点。”

“成亲了吗?”

“没呢。”妘深心里想着,她要是成亲,这不得要熬死多少丈夫啊,怕是地府里面打牌九,都可以凑好几桌。

二十岁没有成亲的女人,已经是老姑娘了,按理说,以妘深的姿容不愁找不到好人家,怎么她孤家寡人一个?

“你就没有想过成家,女人始终都要成家的。”

“那我可跟一般女子不同,我们仙女是不能和凡夫俗子成婚的。”

“”

虽然知道妘深油嘴滑舌,脸皮厚,但今天,牡丹还是低估了妘深不要脸的程度。

“你可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就是仙女!”妘深哼了一句,“迟早是。”

牡丹盯着妘深姣好无暇的脸,忽然说道,“以你的姿色在春风楼,当之是散尽千金也要博美人一笑的台柱子。”

这样的话,要是对其他女子说,那就是辱人名声,把她拖出去打也不为过,但牡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想看看整天乐呵呵笑嘻嘻的女人会不会发怒。

或者说,等到妘深一生气直接把她扔出去,那么她的目的也就完成一半了。

可妘深可并不是寻常人。她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反而好奇地追问,“真的吗?就我这样的,还能当花魁?”

妘深兴致勃勃想要与她继续探讨,反倒是牡丹,一时噎住,一副不想与之说话的模样。

“哎,牡丹啊,你既然身处青楼,对于清白一物应该比寻常女子看得要轻吧,虽说那些人”妘深没有挑明把话说开,但意思却很明显了。

“你也不至于一心求死吧?”

牡丹静静地看着妘深,那沉默的样子似乎是在思索,但又像是回忆。

那日用永朝国被破时,春风楼当夜就解散了,薛妈妈带着所有的钱财逃走,随之逃离的人也越来越多。

牡丹幼时被卖入了吹风楼,薛妈妈教她歌舞乐器,这些讨好男人的伎俩,可是牡丹自幼发誓,她这辈子只做清馆,不出卖身体。

年幼的誓言总是那么天真,又那么可笑,清馆难做,不挣钱,而视所有女人都为摇钱树的薛妈妈怎么甘心让牡丹做清馆。

她想法设法的让牡丹接客,以前倒也委婉,后来薛妈妈态度逐渐变得强硬起来。

也只是看在牡丹从小是她看着长大的分上,薛妈妈才多了些耐心。

若是换做其他人

牡丹见过薛妈妈对待其他人手段,那时候她才意识到,薛妈妈对待她确实是温柔得多。

不久后,她松了口,答应接客。

像在青楼这种地方,哪怕真是冰清玉洁,在别人看来,那也不是了,她们都是人尽可夫的。

倒不如过得轻松一些,毕竟她会有钱,否则薛妈妈不会让她好过。

薛妈妈喜滋滋的去准备,她要让牡丹在今夜大放光彩,以卖一个好价钱。

牡丹在台上,像一朵绽放的艳红玫瑰,极尽妖娆,她眼波流转明媚,舞姿翩跹婀娜,所有人的眼神都在她的身上,挪不开半分。

所有人只惊叹于春风楼何时还藏着这样的一个美人,却无人发现,牡丹眼里的死气沉沉,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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