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门,方渡燃抬起头不经意将两侧的街道都望了几眼,方正海不会干扰他的交友,也不会查看他的消息,这方面给足了自由,还会时不时就给陈老打电话询问自己在学校里的人际交往。
如果自己有朋友,对方正海来说,是件好事。
他知道情绪控制也包括在信息素的干扰里,占据了社会化和人格里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他可以一直考最烂的成绩,却不能让自己一无是处,连个熟人也交不到,因为那样一定会回到笼子里。
可是他又很难真的跟什么人做无话不谈的朋友,因此他的微信分类里朋友的标签,只有许烈阳一个人。
这是他在明智初中部就一个班的同学,一起打过不少架,挨过罚,受过骂,在网吧砸烂了几台电脑还一起蹲过派出所。
应该算得上是他的朋友。
而就连许烈阳,也无法走进他的世界里。
郁月城现在走在他的身边,跟着他漫无目的般在街上散步。看起来乖乖的。
他自己则是面无表情,兴致一直不太高,一句解释都没有把人要了过来,对方也没有问一句让他为难的话。
所以,那郁月城呢?
他突然想把郁月城藏起来。
方渡燃只是出于条件反射地警觉,去观察方正海是不是走了,对方虽然从来没有跟踪过他,他的身心也因为实验室留下来的影响会自动去注意。
如果身边走着是许烈阳,他什么都不怕。
看到了又怎样。
但那是郁月城啊,他的理由还没有构建起来,心里防线就已经把郁月城划到了自己这边。
郁月城是要藏起来的人。
他跟许烈阳不一样。
跟他以前见过的人都不太一样。
大白猫有尖尖的利爪,可他太干净了,不能让坏人给抓住,会染脏他漂亮的长毛。
还可能受伤。
方渡燃慢下来步子,一下快两步,一下又慢两步,单手插兜没规矩地在大白猫旁边游荡。
“你想说什么?”郁月城忽然侧过脸看他。
自己离他还有三四步的距离,只是偶尔看一眼就被发现,方渡燃并不惊讶他的感知力,坦荡道:“随便看看。”
郁月城转头的幅度大了一点,像大白猫竖起疑惑的耳朵,也十分坦然:“看我?”
方渡燃:“随便看看你。”
郁月城点点头,又收回视线往前看着路。
方渡燃感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不然这么把人从家长手里要过来,有点亏,又有点不负责。
但他现在什么也想不到,胸口里那股子烦躁并没有减退,只是熄灭熊熊明火变成了沉重的泥浆灌进去。
“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那?”他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郁月城一个好学生也会在这种时候跟他一起做无业游民。
郁月城:“那是我家开的。”
“啊?”方渡燃想起来方正海说那是一家刚开业不久就很有名气的店。
“你家是做餐饮业的?”他问。
“不全是。”
郁月城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这是我妈开的店,她比较喜欢开一些有特色的小店,这是她的个人爱好。我爸是做学术的,家里经商也是妈妈,主要做的度假村、游乐场,和一些购物中心。因为职业关系,她总是自己四处跑,去实地考察,就会对当地的特色小店很感兴趣。遇到很喜欢的就会盘下来自己做,在小店里加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以郁月城以前上过的学校,直接能推测出家里的经济实力。
所以能把“我家开了不知道多少家的城市特色商铺,我家承包了不知道几座山头的度假村,游乐场直接开向全国,和我家牢牢把持金融风向标,目光长远毒辣,总能第一个发现城市商机开辟商业街”说得这么富有人情味,郁月城果然是双商都在线。
方渡燃不得不承认,他听进去了。
而且他听得很认真,他从来没有那种喜欢的自由。
“你妈妈很厉害。”他说。
郁月城微微弯起唇角:“是吧。她总说这辈子的理想就是要修一座最好的游乐场,在里面建一个特殊的大型场馆,可以长期针对某些有障碍的儿童发放免费门票。”
“是身体障碍吗?”方渡燃问。
“嗯,身体障碍,和心理障碍都算。现在的游乐场没有针对特殊儿童的安全措施,很多项目也不能让他们玩,我妈妈做了十几年的游乐场,就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可以有能让特殊儿童进去玩的、非常安全的游乐场。”
郁月城说起这个眼里也有些温柔的情绪在流淌,方渡燃看着他,感觉他放佛是阳光本身,自己走在身边也能被洒上一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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