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深吸一口气:“不要提他。”
“我就要提。”梁潇腾得自浴水中起身,手扣住姜姮的后勃颈,迫得她贴向自己,森然冷笑:“若你嫁得是他,你还会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吗?”
他动作粗鲁,勾住了姜姮的一缕青丝,疼得她细眉微蹙,偏一股执拗,直视他,道:“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你若这么在意,当初就不该娶我。”
她的颈间肌肤柔腻凉滑,似一匹上好的缎子,薄而脆弱,仿似稍稍用力就能撕碎了。梁潇果真将力道收紧,靠近姜姮的耳畔,轻声说:“我如果不娶你,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秦楼楚馆的香阁里,不管多么丑陋肮脏的男人,只要花上三五金,就能买你一夜。”
昔年姜府获罪,男丁被判斩首,女眷没入乐籍。
姜姮转头看他,眼睛里闪着决绝的光,“不,我还有一条路,我可以死。谁敢碰我,我就杀谁,然后自杀。总不见得,一个乐姬杀了人,要连累父兄家人吧?”
梁潇不说话了,凝着她沉默。两人如同各据一方的剑客,谁也不让。
良久,梁潇松开了姜姮,转身泡回浴桶里,冷声道:“接着洗。”
这一回合,梁潇又败了。
可笑他在外杀伐果决,令朝野上下闻风丧胆,关起门来与自家娘子较劲儿,却鲜有胜绩。
别看姜姮素日里柔弱,一旦被逼得很了,比他更能豁得出去。
姜姮舀了一勺凉水冲着梁潇的头顶浇下,梁潇端稳如石雕,半声都没吭,任由她折腾。
第二日清晨,梁潇早一步收拾整齐,坐在前厅喝茶等早膳。
侍女抱着绿髹漆托盘进来,奉上一瓯热茶,收回手时娇羞地看了一眼梁潇,媚眼如丝,柔婉含情。
梁潇正回味着昨夜那一场风月,忽而见这侍女迟迟不退下,反倒在偷觑自己,心中不快,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只似笑非笑问她:“你看着倒眼生,叫什么?从哪里来的?”
侍女脸腾得红了,底下头,声若纹呐:“婢子闺名红绡,是太夫人旧时好友之女。”
“旧时好友之女……”梁潇重复念叨,神色逐渐冷沉阴森,偏唇角噙着一点虚假笑意,好声好气地问她:“那你不是该伺候太夫人吗?怎么会在王妃的院子里?”
红绡羞涩道:“太夫人让婢子来伺候殿下。”
这并不让梁潇意外,他耳目遍布金陵,母亲背着他干了什么事他一清二楚,只是刚刚回来懒得发作,且先放一放。
谁知外面牵扯未断,却早已将手伸进了后院。
梁潇再不看红绡,唤进了自己的心腹内侍姬无剑,让他去办。
姜姮藏在浴房拨弄了自己的身体许久,才换上新衣出来,谁知在内廊里就听见吵闹声,似是许太夫人在厉声指责些什么。
她放轻了脚步,走到屏风后,正听见梁潇说话。
“我早就跟母亲说过,如今身份不同,从前吴江的那些旧友要断得彻底,不然闹出什么,平白让人看笑话。”他指向跪在地上的红绡,“一个歌姬的女儿,连父亲是谁都不明,您竟也能招进王府后院。”
许太夫人道:“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你瞧不上她是歌姬之女,你别忘了,你也是歌姬之子。我知道,自打进了这王府你就瞧不起你母亲,瞧不起我给你相看的族中女孩,一双眼睛盯着姜姮。她有什么?不就是出身高贵。还不是差一点被抄家灭族,送进教坊为妓,要真到那一步,还不如我这歌姬呢。”
梁潇脸色铁青,正要发作,忽见屏风上影络斑驳,脑子一嗡,忙快步走过去,果然见姜姮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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