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玩具的出现比千姬想象中的提前很多。

她本以为至少需要等待一个礼拜、甚至一个月,结果这才离她心血来潮地下决定几天,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了。

看似谁都能来试一试的宽松条件,但实际上会来碰运气的只有走投无路的贫民,但以他们的生存环境,提前做好功课都是一件难事。这些一辈子都没碰过棋盘的家伙们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充其量只有在来之前想方设法地打听出来双陆的规则。

就算没打听出来,还有里梅负责教他们,这次的人数势必很少,自然不会出现上次那样临阵磨枪的情况了。

由此可见,千姬压根儿没有挖出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的打算,否则她大可在两面宿傩的怀里腻腻歪歪地撒个娇,拜托他绑来一些擅长双陆的贵族。

技术怎么样不重要,能让她觉得有趣即可。

她喜欢的不是竞技,而是游戏。

准确来说,是娱乐。

双陆只不过是娱乐的一部分,双陆之外的也同样有趣。

她讨厌的只有扰乱趣味性的因素。

比起千姬摇头晃脑地期待着玩具的到来,两面宿傩难以理解这种送死还要赶着热乎的人,他冷嘲热讽道:“嫌命不够长。”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穷人的烦恼,但穷到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可能会出现比死还要糟糕的情况吧?”千姬笑盈盈地靠着他的肩膀,字里行间流露出贵族的倨傲,“真可怜呢,那我的一时兴起岂不是送到眼前的恩赐?”

“嗤,恩赐。”两面宿傩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拿了。”

“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哦?我还是很期待的。”

“要是有人走运赢了?”两面宿傩慵懒地询问他家姬君的打算。

“走运”一词换来了千姬的一声轻笑,她捏着木质扇骨,衵扇上的那层彩绘薄纸半掩着面,只露出一双精明灵动的金眸,像两道悬于夜幕的弦月:“给他就是了,不至于那么小气。”

言而有信,这是在她心情不错时的优点。

是的,仅限于心情不错的情况下。

“宿傩大人、千姬大人,人带来了。”里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来者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名为一郎,肉眼可见的紧张使得他像一具老旧的傀儡那般僵硬地走进了和室。

他局促不安地抬起眼,想一睹这位贵族少女的容颜,但视线仅仅停在绘有盛开之花的华美扇面,就再也不敢上移半分,因为一个冷酷的声音止住了他。

贵族少女身边的粉发男人散发着煞气,冷冷地警告道:“头抬太高了。”

“别吓着人家。”千姬合上折扇,放入两面宿傩的掌心,金眸未曾在对面那位男性的身上驻留半秒,目中无人的态度将二人的地位差距划分得清清楚楚,“确实没必要抬头看我。”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浅笑:“不过,游戏的氛围还是轻松一点为妙,你想看便看吧。”

“谢、谢千姬大人的慷慨。”一郎结结巴巴地说着不擅长的恭维话。

话虽如此,他依旧没有抬头的胆量,两面宿傩的一声冷哼让他差点不敢呼吸,他跪坐在乌发少女的前方,像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地盯着棋盘。

棋子已经提前摆好了,一郎率先掷骰子,而他僵硬的动作逗笑了千姬。

“第一次投骰子?”千姬问。

一郎点了点头: “以前没有机会接触这种玩意儿。”

“规则呢?”

“从里梅大人那儿了解的。”生怕引起千姬的不难,一郎赶紧解释,“放心,千姬大人!规则我非常清楚!”

千姬执白棋落下:“什么也不清楚就敢跑来,你不怕死吗?”

“怕,但有什么办法?”一郎苦涩一笑,“再凑不齐钱,我的女儿就要被卖掉了。”

“这样啊。”千姬漠然地说,她扬起一个鼓励的微笑,仿佛给出这个铤而走险的机会的人不是她,“好好努力,不要浪费这个机会。”

用毫无价值的生命,努力取悦她,这将是他一生中最有意义的时刻。

然而,下双陆的技艺往往和智力与才气挂钩,是以,这场实力悬殊的棋局没有什么看头。

两面宿傩看了几个来回就能猜出结果了,无论是经验还是谋略,甚至是运气,一郎都不是千姬的对手。

他嫌无聊便中途出去了一趟,等他再次回来,撞上了被里梅从屋内拖走的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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