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内院。

陆琮行至曲廊,还未入院门,便迎面撞上了刚从屋中出来的陆姜氏。

“宝儿如何了?”

“还好,只有些受惊。”陆姜氏道,“她当时,被隋家那小郎君留在车里,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一点动静,没见着血。”

“这就好。”陆琮宽心地点点头,“我本还担心着,宝儿会和徐家小四一般,如今看来,倒是真该上国公府好好地道一番谢。”

“你心里有分寸便好,可千万别忘了,隋家那小郎君离开前说过的话。”

“我都记着呢。”陆琮叹道,“这次承了他这样大的一份恩情,于情于理,我陆家都该回报的。”

他说到这里,见陆姜氏双眉微蹙、宛似很是忧愁的神色,不由问道:“宝儿既无碍,夫人为何仍然是一副忧心的模样?”

陆姜氏怅惘地道:“我只是在想,我家祯儿得他这般相待,也不知是福是祸。”

陆琮闻声,稍怔,凝肃起眉目:“他家的情况,却不简单;至于那小郎君,更不是个简单的……”

话音至此略顿,忽然,他锋头一转:“不过说到底,得人善意,总归不算一件坏事。”

陆姜氏微微颔首,又叹了口气。

“也罢,终究是无从预计的事情,听其自然罢。”

……

巳时一刻,榆林巷,靖国公府。

弯曲雅致的回廊檐下,国公夫人隋燕氏挽着一方做工精美的食盒,步调从容地穿廊而过。

身后款款地跟随着两名女使。

她来到了主院的书房门前,抬手轻扣屋门:“公爷,可是在忙要事?”

屋内传来回应:“不过看书罢了,夫人快进。”

隋燕氏便脸带浅笑,推门进入了室内。

靖国公正端坐在桌案之后,抬眸瞧见来人手中的木盒,面颊也浮起笑容:“这还未到午时,夫人怎么就提着一盒子吃食过来了?”

“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嘴馋。”隋燕氏一面向书桌走去,一面没好气地嗔了他一句,“这盒子东西,可不是给你带的。”

“不是给我带的,难不成是要给二郎送去的?”

“也不是。这盒糕点呀,是给意哥儿的。”

隋燕氏道:“昨儿个,意哥儿同陆家姑娘上街,遭了劫匪,还好是没受伤,晚间陆家主君来道谢的时候,公爷也在,怎么就没同意哥儿说几句好听的话呢?好歹是因着意哥儿在场,那陆家姑娘才没出事,公爷该褒奖几句的。”

“褒奖?”靖国公说起这个,气得吹胡子,“他要是不陪着陆家那小姑娘跟脚胡闹,便也不会出这档子事儿。我看他连当今是什么风声都还糊涂着呢,若不是沾了那层‘世子’尊位的光,他早就该买了他犯下的糊涂账了。我不教训他,便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还让我褒奖他?”

隋燕氏叹口气:“总之,我与你这老顽固说不通。你起来。”

靖国公不明就里地从位子上站起:“做,做什么?”

“自然是与我一道,去给意哥儿送糕点。”

隋燕氏一把牵住他,领着人就欲往门外走去。靖国公连连想躲,却奈何隋燕氏铁了心要把他拉出门,任他缩到哪里都能被逮住。

最后,两个人还是踩上了通往隋小世子住处的小径。

隋燕氏边走,边回头提醒:“公爷,待会儿见到了意哥儿,你少说话。他毕竟年纪还小,你成日诘责于他,也不是个办法。”

靖国公漫不经心地背着手,并不应答。

二人就这么走到了隋小世子的居处跟前。

院落门外,正守着一名小厮。

隋燕氏朝他笑道:“意哥儿可在屋内?你快去同他说,公爷和我过来看他了,叫他拾掇好了出来见见。”

小厮抱手躬身:“回夫人、公爷,世子今日一大早便出门去了,此时并不在院中。”

隋燕氏目显诧异:“这么早,他能去干什么?意哥儿离府时,可有告诉你他去了哪里?”

“回夫人,世子并未告知小人此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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