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自取其辱的不适,没有她想见程濯的欲望强烈,她提蛋糕的手指掐着掌心,清晰的痛感支撑着她此刻的平静。

他的生日会办得盛大。

柏莘会所一惯格调高,会员制,晚上打车从宝岱广场远远路过,都能窥见民国风装修后的一派珠光宝气。

今天整个二楼开放,安保很多,编织法繁复的迎宾毯一路铺上楼,程濯这两个字是唯一的通行证。

二楼是开放式的连厅,几个枣红小沙发靠墙呈半环形散落,香槟塔很高,和巨大的水晶吊灯同光同芒。

他本人还没有来。

送他蛋糕的太多了,仿佛人手提了一个,社交时间,人人都找到伴熟聊,聊消遣聊投资聊生意。

就她形单影只。

那个她花了无数心思,亲自跟着师傅一起做成的蛋糕,往那儿一放就泯然于众了。

孟听枝索性就走过去,手指戳一戳,把它藏进了角落。

大概过了十分钟,程濯给她打电话,问她来了没有。

接电话的时候,她徘徊在人群角落,望着一屋子不认识也很难认识的人,声音低低的。

“来了。”

程濯问:“认得路吗,下来接我?”

裙摆被随意拨弄,动作忽然一停,兀自荡着。

孟听枝愣住,眨眨眼,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周遭灯光都倏然明亮了几分。

他在电话里声音摩挲着她的耳膜,“不认得了?”

“认得!”

“那我在门口等你。”

孟听枝踩着足音无声的软毯飞快下来。

程濯就靠在会所门口,手里掐着一根细细的烟——别人点的,他刚睡醒过来,不太想抽,任由腥红夹在指尖自燃。

路过的人跟他打招呼,他唇边挂着一丝社交笑弧,冷冷淡淡应着,目光落在前方楼梯上。

复古雕花的木质楼梯,一簇杏色裙摆被朝前一踢,似丛林小鹿忽然出现,两只细白小腿快速交错,哒哒哒似跳舞地走来。

他忽而就加深了笑意,微躬身靠在门上,指尖闲闲抖落一截灰白。

一步也不迎,就等她来。

他从不爱过生日。

今天的热闹都是徐格跟几个朋友张罗的,不过是借个好日子拢着一帮人瞎折腾。

毕竟徐格是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都能过节的人。

小姑娘微喘着走到他跟前,慢下步子,仰头看他问:“你不认识路啊?”

这家会所,程濯过生日是头一次,平时应酬没少来。

他应声,像是大提琴的低音,醇得勾人。

好会演,目光茫然往四周瞧瞧,真假难辨的模样。

“不太认识。”

孟听枝从小就会一项安慰人的技能——比惨。

安慰往往因为无法感同身受而浅薄,但只要分享出自己同惨,甚至更惨的经历,通常都会有奇效。

她摸了摸耳际,轻软说:“我也不认识,我刚刚来还走错楼梯了,我不知道问谁,最后是那个保安带我上去的。”

程濯从她话里挑出问题,“不知道问谁?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她瞳孔清凌凌瞪大一些,“我忘了……”

门口夜雨有风,程濯把她耳边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躬身靠近。

“把我忘了?”

她急得舌头打结,“不是,怎么会。”

怎么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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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女生各个都称得上盛装打扮,偏寿星公本人随性得过分。

洗完澡就过来了,软衬长裤,宽肩长腿的身材叫他驾驭得像个慵懒男模。

周身还浮着一股湿润清凉的冷香。

孟听枝替他引路,跟他聊天。

她像是华灯下的瘾君子,徒有一副文静皮相,五脏六腑,邪念丛生。

这个夜晚,只能用曼妙形容才恰当。

她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程濯身边的,由斟满香槟塔的开场仪式后,有太多人簇拥在他周围。

她起初站在餐台边,捧一块小蛋糕。

直到有人喊了一声孟听枝。

她眸光莹软地转过头,糯糯一应,人群以程濯的目光让出一条道。

她不偏不倚,在他视线中央。

程濯招手叫她过去。

没有八面玲珑的社交技能,周围那些人见她面生,一起哄,她就有些手足无措,问什么答什么,生手气质毕现。

惹得人更想逗她,把问题难度升级。

最后还是程濯揉了下她的脑袋,低声警告周围的人适可而止,其他人才暗暗递着目光,笑得意味不明,收了势头。

她不得不承认,她那么享受那一刻在他身边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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