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河水从数座小桥下流过,偶尔一艘乌蓬穿行,卖茶叶、茉莉花儿、还有小玩具的杂货郎蹲在石板路边,三四个年轻姑娘挽着手路过又折回去看摊子,挑着东西的壮汉嚷嚷着让人们注意让路。

叶真收回神识,附近没有修士。

他们进入了镇子,举目皆是一般百姓,这是一个江南小镇,或者说,是一个所处地理与她原本世界“江南”差不多的小镇。

难免有些踯躅不前,叶真想了想问道:“你们门派里有没有什么传信的?”

刘凌绫皱着眉摇头,“我刚才试着给几位师姐传音,都失败了,也许离得太远了。”

“你们是来给李府君贺寿的吗?”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们身边问。

几人心里一惊,回头发现说话的是墙边抽烟的一个小老头,他磕了磕手里的烟筒,看着他们。

“是啊,不过我们第一次来,迷路了。”叶真礼貌地跟他打听,“我们几个路上耽搁了些,进了镇子找不到李家,老人家您可能指个方向?”

老头似乎腿脚不太好,他敲了敲膝盖,才说:“哎呀,我猜就是,看你们在这傻站半天了。”

说完这句话,抬起烟筒指了指西边,慢悠悠道:“喏,你们看见那飞檐了没?就是李宅,这儿没有第二个李宅了。今天一大早的,就来了好多外地人,我们李府君退下来这么多年,还是声望不减啊。”

“快去吧,迟些时候我也去蹭顿饭,沾沾喜气。”

老头说完就没再理会他们,继续抽起他的烟来。叶真几人对视一眼,抬脚往老头指的方向走去,一直停留在原地,确实引人注目了些。

封天才小声道:“你就相信他说的啊?万一不是那边呢?”

叶真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不去看看怎么知道是不是?如果你们的同门都过去了,那也要接近那边才好让你们传音。”

其实此刻,如果俯视整个镇子,就会发现他们在东南角,而老头口中的“李宅”,则在西北角,确实是最远的两点。

他们走得极快,镇民们仿佛也见怪不怪,叶真不时会听到他们议论寿宴,不过很奇怪,这镇子被移到蓬莱的洞府来,已经不知多少千年了,要知道现在外面,这称呼已经变成了对逝去长辈的尊称,这里却仍保留着叫活人“府君”这叫法。

李宅门前张灯结彩,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还有闲来无事的镇民围着看。刘凌绫忽然惊喜地低声叫道:“联系上师姐了!不过不知为何断断续续,听不清她说什么。”

怎么回事?修真界也有信号不好吗?

他们走到大门,前面还有几个人在登记名册,叶真悄悄放开神识,想稍微打探一下。身后的刘凌绫却突然“嘶”一声,回头就看见她被一个彪形大汉掐着脖子,封天才和余柏都紧张地看着,想靠近又一时想不到该用什么法术。

这是个修士,而且修为……叶真拧起眉头,这人也是炼气大圆满了,而他身边的两个修士亦是同样境界。

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汉身边一个女修朝封天才抬了抬下巴,道:“小子,将你身上的线索交出来,不然你这同门的小命我们就拿走了。”

“等会,你说的线索是什么?”余柏问,他们一直跟封天才一起,根本没见到什么线索。

“别装傻,我们可是跟了一路,什么都看见了。”女修不信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名门正派的弟子,哪个不是满身法宝?甚至他们师父早就把这里有什么都告知了,哪像他们散修什么都要自己来找。

跟了一路?叶真心下惊悚,是进了镇子后才跟的,还是在山上就开始?

“香炉……”叶真试探地说,散修果然神情变了,然而问题在于,他们也不知道那玩意儿是怎么一回事。

她感觉不能让散修们知道这一点,但封天才已经开口了,“给不了你们,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当然知道,不然在山上就动手抢了,何必等到现在?但这几个小崽子的同门前辈,肯定有了解的,因而捏紧了刘凌绫的脖子又说:“你不知道没事,这宅子里的师兄师姐,总知道吧?”

余柏着急,他怕这些人为了泄愤直接伤害刘凌绫,便说:“那你抓着她也没用,都不在她身上。”

闻言,封天才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难道要自己去换刘凌绫?

那女修却说:“看来你很在意她,那你进去把人喊出来,记住,只能喊一个!”

她说完,看了另外两个散修一眼,挥出一道符箓,一团沙尘裹着三人并刘凌绫,消失了。

这一切发生不过几息,大家都没回过神来,余柏走了几步,仿佛想追,但根本找不到方向。

他猛地转身,就要进李宅去找杨师姐,叶真没打算阻止,她目光在周围围观的人群中逡巡,又发现了几个修士,不由得皱眉。

关注这事的人越多,越不好,混乱之中刘凌绫很容易受伤。

“发生了何事?”

李宅门口的动静太大,里头“作客”的人都惊动了,杨师姐之前隐隐约约听到刘凌绫的传音,便寻了由头出来,没想到刚好错过。

她扫了一眼,发现只有两个师弟和叶真在,便问道:“这位道友是?刘师妹呢?”

“师姐,我正要去找你!”余柏一步上前,同她说了方才发生的事。

杨师姐听完神色凝重,她先是问封天才:“封师弟,你现在可有感觉异样?”

他茫然地摇摇头,那透明的东西从香炉里钻进他脑袋后,一次都没出来过,要不是那几个散修,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见状,杨师姐又问叶真:“叶道友,你有什么想法?”

叶真微微诧异,沉吟道:“墓地的香炉,透明的东西,驱邪符用了又无反应,我猜是某人的魂魄,可到底如何取出来,或者有什么用处,却没有头绪。”

封天才一听,恨不得将自己脑袋摘下来摇晃一下,管它是鬼还是魂,想到竟然在自己脑袋里,他就浑身不自在。

“给他们好了!”他乞求地看着杨师姐,“师姐,你能把它拿出来吗?”

连叶真也看了过去,但杨师姐只轻轻摇头,“我亦有相同猜测,但无法取出,那几人看上的,恐怕是潮汐阁的水镜术。”

潮汐阁有一术曰水镜,顾名思义以水凝出一面镜子,可以照出什么,视施术者修为境界而定。他们一行人里,只有炼气大圆满的几个能施展,可照一魂一魄。

“刘师妹是一定要救的,”她非常坚定,“只是我怕他们达到目的犹不罢休,东海近两年冒出了一批极为凶恶的散修,专门劫杀门派弟子,若他们是此类,我们还需先做好准备。”

“施展水镜术,我需耗费几乎全部灵力,”她思虑重重,“依你们所言,他们三人均是炼气大圆满,又特特叮嘱了只准叫一个人,到时我脱了力,你们不他们的对手。”

“如果不按他们说的做,我们直接救人呢?”封天才问。

“不可,”余柏直接反对,“他们一定会提防的,若发现我们只是假意配合,恼羞成怒凌绫就危险了。”

“那你说怎么办?直接把线索奉上,然后师姐力竭等他们将我们一网打尽?”

这时叶真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阵法,以结阵之势,弥补个人修为和灵力。”

杨师姐也想过,但,“有是有,可若是只有三人,威力恐怕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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