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林景和亦十分关切地看过来,然而他看着看着,便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陆芸是他亲自接上花轿的,那嫁衣如何,他当然记得。可眼下,他看在眼里,却发现陆芸所穿的并不是那一件,而是一身流光溢彩,精美珍贵异常,一看就不是凡物,恐怕终他一生都无法送给陆芸的华裳。

叶真见他们抱头痛哭,正疑惑姬琉说的“打赌”一事要怎么进行,就见陆老爷十分恭敬地朝自己拱手,“二位不知如何称呼?有劳送小女回来,是否到家中一坐?”

闻言叶真心中震惊,她和宫徵,陆老爷都是见过的,这会儿怎么就不认识了呢?

转过脸去看宫徵,他却十分平静,仿佛对此状况早有预料。再看陆芸,自然也是一脸迷惑,她正要说话,却忽然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而那面前三个人神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陆老爷目含恼怒,陆夫人十分哀切不舍,林景和先是惊讶,进而变得不信任起来。

他率先开口:“二位为何不让阿芸自己说话?你们嘴里说出来的,我一个字也不信,快说,你们是否逼迫于她!”

叶真只觉莫名其妙,但在陆家夫妻和林景和看来,从那蛤精的壳中下来的,本就是陆芸和两个头顶螺壳的妇人,而非叶真和宫徵。

之后他们询问,其中一“螺女” 竟告知,陆芸与龙宫有缘,已和龙王拜堂成亲了,凡缘将了,是回来拜别家人的。

眼下听了林景和的质问,“螺女”笑言:“逼迫如何,自愿又如何?公子难道不介意未婚妻失踪多时,与他人成过亲?”

“螺女”神情高傲,语气轻蔑,林景和却毫不动摇,“阿芸绝不会弃我,她失踪难道不是拜你们所赐?至于拜过堂,我只庆幸对于龙王的威逼,她没有以死反抗!她活着我总能想办法,死了却什么都晚了。你怕是还不知吧?有两位仙长已然入海寻人,你们所做当为天道不容,小心天打雷劈!”

他话音刚落,眼前似是被“撕去”一层迷雾,哪里还有什么“螺女”,陆芸身边的正是叶真和宫徵,而她身上穿的,也还是那件亲手绣的大红嫁衣。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陆老爷又惊又喜。

而陆芸抱着陆夫人,道:“爹,娘!女儿无事!”

“景和……”她才唤了一声未婚夫,泪水便簌簌地落下,又张了几回嘴都未能成言。

林景和刚才的话她自然都听清了,他信她,还将她的性命安危放在第一位!

“咳,”宫徵清了清嗓子,回头看着叶真头上紫玉琵琶所化的簪子道:“姬公子可死心了?”

叶真被他看得心里一惊,只觉头上好像有股压力,忙将簪子取下,问:“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神识不是该在蛤精身上吗?怎么在我这儿?”

宫徵笑着指了指那蛤精道:“它们擅长制造幻境,小者名蛤,大者曰蜃。方才你们所见所闻,皆是它所造幻象。”

簪子上一道琴弦闪过微芒,姬琉的传音出现了:“哼,它算什么,还有,你这琵琶我还勉强愿意待一会,能得我神识依附,是你的荣幸!”

“好了,这打赌我认输,”他说回正事:“当初我化形时,是发了愿要向陆姑娘以身相许报恩的,眼下既然她真心不愿嫁我,只能换一个方式。”

原来如此,叶真这才明白为何姬琉这么执着,甚至不惜掳走陆芸。

地仙化形,发愿与佛修相似,都是必须达成,否则将来修行会成心魔。

“此后十年间,我护扶临庄风平浪静。”姬琉继续说:“本只想报你一人,哼,眼下分给整个村庄了。”

姬琉言下之意,觉得陆芸亏大了。

不过,陆芸似乎完全不觉得,她本以为自己狠狠地得罪了龙王,会连累乡里,没想到现在村子反而因祸得福,她高兴都来不及呢,喜笑颜开起来。

“老师,当初救他的人如果是男孩,他怎么完成这发愿啊?”

陆芸几人已经归家去了,叶真师徒还留在滩涂上,她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忍不住问。

宫徵还未开口,簪子颤了颤,姬琉的声音传来:“若是男孩,我化形时自会化为女子,这有何难!”

……

“你不回去吗?”叶真生硬地转移话题。

姬琉不屑道:“你这破琵琶我还不稀罕待呢!不知好歹!”

他话音落下,叶真感觉手上一轻,回头看海中,蛤精也不知何时消失了,姬琉的神识想来也已经离去。

“他在气什么啊?”叶真不解。

宫徵摇摇头,看了一眼簪子后却说:“这是你的机缘。”

不等叶真问个仔细,他又提醒道:“此行结束你又该闭关几日了,蓬莱,快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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