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藉

原来他刚过门的侧妃，是个脑子不灵光的。

“你信这些？”

“殿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谢世子和楚公子，还有我父兄他们……殿下反正并不喜欢妾身，还是……”

江淮感受着身侧的人儿，似乎把自己的命看的比她的命还重要。从母妃死后，还没有一个女人这样关心过他。他早就已经把自己这条命看淡了，若不是还有未完成的夙愿，三年前他就该死了。

他身上的龙涎香气被封凝吸入鼻中，宫中那些阴霾也被封凝抛诸脑后了。在江淮身边，她总能清净下来。

“不是你的错。”

江淮酝酿了好久，他本想说些好听的，可是他好像不会哄人。这话到嘴边，就变得有些生硬了。可听在封凝耳中，却是莫名的感动。一直以来，世人都将她视作害死英雄的红颜祸水，可今日江淮却说，这不是她的错。

这一句宽慰，胜过千言万语。

——

回到院中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紫荆等的望眼欲穿，原以为要不了几个时辰主子便会回来，可左等右等也不见王爷和小姐的身影。

偏偏府中她一个人也不识得，除了在院子里转转，也做不了甚么。迎着封凝进了屋，紫荆才发觉天色已暗，小姐的眼睛不好，从前患过眼疾，这到了晚上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封凝有时也自嘲是睁眼瞎，紫荆连忙掌灯，将屋子里照的灯火通明，亮堂堂的。紫荆专门去小厨房给封凝熬了一碗姜汤，热腾腾的冒着气，喝一口暖融融的。一些清淡的小菜和蜜饯点心也已备好，封凝招呼紫荆坐下，看她一直忙来忙去的封凝都替她累。

“小姐今日去宫中，皇后对小姐可算满意？”

封凝想起白日在长安宫的光景，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她现在杀我的心都有了。紫荆，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跟王爷求个情，回将军府投奔我长姐吧。”

听闻此言，紫荆大惊失色，连忙抓住封凝的手腕，紧张兮兮的问道：“怎么会这样呢，小姐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怎么会和皇后娘娘闹得那么不愉快？”

封凝走到窗边，月色正浓，四下无人，只有白雪在廊下檐上闪着银光。她将门窗都关紧，才坐回紫荆身侧。

“皇后要我做她的眼线，监视殿下的举止。”

紫荆急的都快哭出声了，莫说她家小姐现在只是废太子的侧妃，就算是东宫太子的太子妃，对抗皇后也是以卵击石。

“这可如何是好，不如小姐你把事情原委，和盘托给王爷？”

封凝轻笑：“殿下自身难保，你还指望着他能保护我不成？”

这倒也有几分道理，翊王殿下现在连自己娶谁过门都没了话语权，不过是空有一个亲王名号罢了。可惜老爷和少爷战死沙场，否则小姐也不至于如此孤立无援。

“难道咱们就坐以待毙吗？”

封凝以手扶额，敛下好看的眉眼：“听天由命吧。”

紫荆琢磨了半天，压低声音问道：“小姐，既然王爷保不住您，不如您就投奔皇后……”

“紫荆，你又胡说了，”封凝正色道：“我既嫁给翊王殿下，便是殿下的人。纵使他对我冷淡疏离，可他却始终是我的夫君。”

“若投奔皇后，以小姐的身份和相貌，未必不能嫁个比翊王更好的男人。”

“你简直越说越荒唐！紫荆，且不说殿下待我如何，他曾是礼朝的战神，浴血沙场九死一生，我岂能让他不明不白，死在这风谲云诡的京城？”

紫荆拍了拍脑袋，托腮趴在桌子上：“小姐，紫荆失言了。实在是太担心你了才会……”

封凝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些话说与我听也就罢了，若给旁人听了去，当心你小命不保。翊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不会不知道吧？”

想到江淮那令人发怵的气场，紫荆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她在王府可要谨言慎行，不能给小姐惹麻烦了。正当紫荆瞎琢磨的时候，瞧见封凝的手都已冻肿了。

“小姐，你的手！”

封凝这才后知后觉，她的手已没有知觉。在宫里头冻得太久，现在都不回弯了。她从袖中掏出玲珑小巧的药瓶：“紫荆，给我上药吧。”

“小姐，这冻伤药是谁送的？我闻这香气，看这质地，不像是咱们中原的药。”

封凝又想起轿子里江淮对她说“手伸过来”，不由得会心一笑。

“一个很霸道的男人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