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围

“看，那不是翊王哥哥新娶的侧妃吗？今日她才刚给母后奉茶问安呢。”

一个绿衣翠鞋的公主指了指封凝的方向，另一个奶声奶气的公主裹紧了自己的棉袍，“出宫不是要去朱雀门吗？她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先前那公主衣袖掩面笑道：“想必是没见过世面，所以在宫里走丢了。翊王哥哥肯定也嫌弃她是个累赘，所以不带她一起走。”

小公主皱了皱眉：“她父亲可是一品护国大将军，倒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永安静静的听着，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封凝。此时封凝已到了众公主面前。按照礼朝的规矩，公主与亲王妃可以平起平坐，不过封凝是翊王侧妃，所以见了诸位公主嫔妃，都要依规行礼。若是装作没看见，便是大不敬之罪。封凝心中念着，只过来打个招呼，这些公主大概不会为难她。

“翊王府封氏参见各位公主。”

其中一个公主挑了挑眉，一直在封凝的脸上扫来扫去，“你就是封凝吧？”

“正是。”

“那这么说，你就是永安姐姐当年那未过门的嫂子了？把安国侯世子害死，现在又来克翊王哥哥？”

听到这公主如此心直口快，口无遮拦，封凝没有回话。她不是不想为自己辩驳，而是这公主所言不假。她不过是语气中有些嘲讽和嘲笑罢了，可那些死去的人，却是再回不来了，她一个都忘不掉。

更何况，这些公主品阶比她高，她若还嘴一定会给江淮惹麻烦。

他在宫中树敌不少，封凝不愿因自己的缘故，让他更步履维艰。

正当封凝以为自己要任人欺凌的时候，永安开口了。“七公主此言差矣，我哥哥他是微服私访，遭人所害。当时翊王侧妃尚在京中，她怎能害到我哥哥头上呢？”

封凝万万没想到，帮自己出头的人，会是永安郡主，她方才在长安宫的眼神，就像是把她凌迟一般。

永安的表情十分淡然，让人看不出悲喜，那公主听永安这么说了，自然也就不计较了。

“我送你。”

封凝给各位公主行礼后，便跟随着永安的脚步往朱雀门的方向走。永安为什么帮她，她不得而知，但她心中甚是感激。许是她太敏感了，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永安是安国侯的女儿，封凝是听父亲提起过安国侯这个人的。

封尧对他的评价，只有四个字，两袖清风。安国侯虽然拥有一方封地，但从不作威作福，反而为百姓谋福求利，甚至给官府施压，颇受子民爱戴。有其父必有其女，永安也是个人美心善的姑娘。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帮你。”

永安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封凝也当即驻足，她知道接下来会有答案的。

果不其然，永安自嘲的笑了笑：“是因为我哥哥，谢子卿，你应该还记得他吧。他自去将军府提亲回来，便茶不思饭不想，常常算着你还有几日过门。我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迷得我那温润如玉的哥哥神魂颠倒。只是隔着屏风瞧了一眼，便再也放不下了。我如今一见，你不过如此。”

“多谢永安郡主解围。”

“你不必谢我，”永安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我没想帮你。你克死我哥哥，噩耗刚传回我家时，我恨不得你死！可后来想想，你死了又有什么用？我的哥哥永远回不来了……”

封凝感到自己在不住的颤抖，她不知是因为极度寒冷，还是因为心中歉疚。封家无一生还的消息传入京中，封凝三日三夜未瞌眼，只为迎接父兄的灵柩，扶着冰冷的棺材那一刻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声嘶力竭响彻整个将军府的上空。

失去哥哥的痛苦她比谁都清楚，可她却害得别人的哥哥也死了。

“若我哥哥今日在此，他断不会让你受委屈。我只是替他，保护你一次。若你还有一点良知，就离翊王殿下远一些吧。我不想看到另一个英雄，重蹈我哥哥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