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安抚住他,背地里却是为了撇清关系,像棋子一样说丢就丢。

不多时,殿外又传来了动静。

“陛下,昌西侯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见李尚书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隋晟冷笑一声,扬声道:“叫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今天要乱成什么样子。”

“臣……”自知脱身无望,李尚书索性心中一狠,当即脱下官帽,用力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恶人先告状。

“臣要状告昌西侯教唆儿子贿赂犬子窃取会试题目!”

读书人最是清高自持,李文曜被李尚书忽然扣上来的罪名弄得一怔,哆嗦着手指着李尚书,气得话也说不连贯:“你、你……”

方才进殿的昌西侯所见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场面。

……还有高殿之上隋晟宛若看猴戏一般嘲讽的笑容。

“……”昌西侯眸底暗光一沉,撩袍行礼,“回禀陛下,太微城外的情况臣已查明。”

隋砚佯作宽容地一拂手:“爱卿请言。”

昌西侯道:“礼部尚书长子李瑾阑,私窃会试题目,勾结礼部右侍郎,将题目高价卖出,牟取暴利,事迹败露,证据确凿,这才引起了试子的□□。”

说罢,又道:“臣以性命担保,犬子李文曜虽无大才学,却绝不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为避嫌,臣请求陛下将犬子降至殿试最后一名。”

谁都知道李尚书是昌西李氏的人,既然那些不入流世家的试子都能将试题弄到手,李文曜近水楼台,自然有先得月的大好机会。

如果最终夺得状元桂冠的是昌西李氏的人,难保不会触犯众怒。

科举乃是举世瞩目的国事,全天下人都眼巴巴地盯着,焉能投机取巧?

水滴虽小,聚之可成江海,久之可令石穿,那些讨公道的试子多是出身寒门,潜心苦学数十年为的便是这一刻的金榜题名。

纵使昌西侯有伶牙俐齿,此时也要如同那食黄连的哑巴,有苦不得说。

·

太微城外,人声鼎沸。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

“世家无耻!沽名钓誉!我们要进城要为天下寒门学子讨回公道!”

“……”

最厉害不过文人的口舌,卫刑今天头一回随着父亲巡城,此时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

“爹,奚将军,咱们倒是想想办法啊,这么拖延下去,礼部尚书还没完蛋,千机卫和金吾卫先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卫老将军毫不客气地踹了儿子一脚,平静道:“嚷嚷什么,陛下还没有命令,就是用身体堵也要把太微城堵死。”

奚邈听了卫刑的话,则是微微颔首,狭长的凤目中神情凝重:“小将军说的是,如此下去,的确不是良策。”

卫刑属于那种给点阳光便灿烂的人,听见奚邈附和,顿时尾巴翘得老高,洋洋得意起来,眼角眉梢都写着“你看我说的对吧”的自满之色。

卫老将军脑门上几条青筋蹦起,恨不得当街把这小子胖揍一顿,也好过在这丢人现眼。

只是还未来得及出手,卫老将军便眼目微眯,遽然看向城墙之上。

一声轻笑清晰地传入耳中,若不是这细微的动静,竟是无人觉察城墙之上还立着一个人。

看清那人的模样后,奚邈却是面色一变。

他怎么来了?

猎猎凛风卷起了袍袖衣摆,姜沉抱臂于胸,将袖口与裘衣的领子束紧,眸光低垂着,似乎已经在此处听了很久。

虽然并不知晓姜沉的身份,但那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却是令人忌惮,卫老将军昂首抱拳,朗声道:“阁下是何人?又因何发笑?”

“断水山庄,姜沉。”

揖手罢,姜沉目光从卫老将军身上移开,转向奚邈,微笑道。

“只是看见有人不爽快,我便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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